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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痛哭后的宁静

经历了上次的“表白风波”后,般若与马悦翔之间的关系越发的微妙与难言。

般若怕被人误会不再跟马悦翔说话,有时马悦翔主动找她说话,她也是“嗯,嗯,哦,哦”地敷衍而过。

她的确是害怕,不仅害怕别人的流言蜚语,更害怕自己内心那杂乱的情愫。她不明白为什么“表白”之后,自己的内心却迟迟无法平静,就好像真有其事一般。夹杂着这些复杂的情绪,般若的心情如乌云笼罩一般,一直持续了接近两周的时间。

室友们都不理解她内心的苦楚,只有琴儿偶尔会安慰她让她想开一点,不要想那么多,别把自己累坏了。

两周后的周日傍晚,黎晓和曾娥一起去沙坪坝逛街还没回来;其余几个女生吃完饭回到了寝室,高美玲穿着件宽松的丝滑睡裙坐在秦时雨的床上跟在她一起玩俄罗斯方块;琴儿在一本正经地整理自己的衣柜;般若捧着自己的日记本若有所思……

突然,“大小姐”高美玲打破了寝室安静的氛围,看着愁眉苦脸的般若故意酸言道:“我说般若啊,表白失败也没什么大事的嘛,你下次目标要定准一点,不要找像马悦翔那么高冷的……”见般若没有理会她,又接着说道,“你看我,每天就在教室里那么乖乖地坐着,也不去跟谁表白,身边却仍然有那些个追求者,我都还看不上他们呢……”

“我没有表白,更没有表白失败!”般若心中的酸楚如洪水决堤般喷涌而出,“你不知道事实就不要瞎说好不好!”

高美玲眼看着平日里温顺和气的般若带着哭腔朝她吼叫,娇躯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挪了挪坐的位置躲到了秦时雨左边。看着般若把手中的日记本摔倒床上起身过来,吓得脸都绿了,直忙用双手护脸,却不料般若经过秦时雨的床位径直向外夺门而出。高美玲自知自己惹了事儿了,默默不做声。

只听见琴儿的一声“般若,你去哪儿……”回荡在沉寂的寝室。

般若跑出去后眼泪伴着委屈哗哗的往下流,她一直跑一直跑到操场,坐在跑道旁边的阶梯上哇哇地哭了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就只是觉着心里委屈,不仅仅是因为“表白”这一件事,而是由这件事触动了情绪的开关,调动了来这学校之后的各种不如意的逆情绪,这些消极情绪太过沉重,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只有倚靠眼泪来消解。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失败在黑夜中猖狂地嘲笑,嘲笑自己太过软弱、太过被动;嘲笑自己在这学校只有一个朋友可以互倾心事;嘲笑自己被人误解却没有反驳的勇气;嘲笑自己的怯弱无法在课堂上积极展现自己;嘲笑自己如今只身一人仿佛不曾被人记起;嘲笑自己会被高美玲的话刺痛;嘲笑自己内心竟然有种那真是自己在表白的期待……在这无尽的自我嘲笑中,般若只能越哭越伤心。

哭着哭着就想到了家人,想到了爷爷奶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了爸妈因自己而感到的十足骄傲,一想到自己依旧拥有这么一个温暖的家不由得心中一软,鼻头一酸,眼泪伴着一阵阵揪心的疼。

年少所要面临的成长之痛谁都无法规避,之所以青春的痛是如此之痛,很重要的原因是疼痛者本身就还处于懵懂期,连自己因什么而伤痛都不明白,从而又多了几分迷茫与无可奈何之痛。诚然,般若就是如此一个不懂得自己为何而痛,也不懂得如何去掌控自己那些消极情绪的女孩。

而此时,般若所住的401寝室充斥着室长琴儿愤愤不平的训话。

“我说高美玲,你有没有长脑袋,你爸没有教你不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道理么!般若本来就比较内向,你又这么冷嘲热讽地污蔑她,换谁能受得了?”琴儿指着高美玲的鼻子骂道。

高美玲从小到大都没被几个人这么高声阔气地骂过,心里自然无法接受,回击道:“关我什么事啊,我实话实说有什么错啊,她情场失意就得摆张臭脸来给我看么?还有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算老几啊,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

琴儿听得暴跳如雷,要不是学校规定打架斗殴记过处分,再加上都是室友以后难相处,不然依照她的性子非得狠狠揍一顿眼前这个嚣张跋扈一点也不知人情可贵的千金小姐。特意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假装淡定地对高美玲说:“般若给我说了,上次的事情是谣传,情书是12班一个叫文欣怡的女生写的,也是马悦翔自己请求般若帮他念一下的……”

“噗!”高美玲瞬间笑喷,兴致高昂地追问道:“你说啥?说文欣怡给马悦翔写情书?哈哈哈哈……”

顿时寝室里充满了她魔性般笑声,连绵不绝,连她旁边的秦时雨都看诧异了,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粗声说道:“你被骂傻了吧!”

高美玲没有理会秦时雨,继续追问琴儿:“那表白成功了吗?”

琴儿瞧她这话风突变,也顿觉丈二摸不着头脑,白了她一眼说道:“肯定没有啊!不然哪会有你今天这一出!”

高美玲一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其他俩人看她这样也没工夫继续理她。

秦时雨继续玩着自己的俄罗斯方块,而琴儿内心正纠结着到底去找般若还是任由她自己静静梳理梳理自己这段时间的情绪,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般若虽然常常被一些情绪所困扰,但却很坚强地不想让她担心,也在努力地通过自己的方式调解情绪。

寝室内的风波伴随着高美玲的魔性笑声而停息,这时候操场上的般若也哭得差不多了;痛哭之后,内心平静了许多,仿佛积蓄已久的情绪通过眼泪从身体抽出,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她抹了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打算起身围着操场转一圈等自己的眼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回寝室,免得让琴儿担心,也免得让寝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某些人笑话。

在操场上缓慢地踱步,今晚的月色其实很迷人:湛蓝得发黑的天空深邃得如同九旬老人沧桑的眼眸,其间高挂的朗月随意漫散着自己的清辉,洒在般若娇弱的身躯上,她的内心由衷地感受到了一股温暖。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亲近大自然的原因,因为她觉得只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自己才能无所顾虑地享受自然母亲所赐予的所有美好:静夜、朗月、疏星、绿叶、百花乃至寂静。

在这里,她不需要再去揣度施与者的初衷或动机,不用再去纠结是接受还是拒绝,只需要静静享受这片无人涉足的美好,再回报以会心的微笑。

宇宙终归是平衡的,伤痛了多少,将得到的快乐自然也会与之持平。只是,般若永远无法提前预知那个将给她带来欢笑的人竟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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