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甄公子向我解释他过往由来,误会消解。
原来如此……我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问甄公子,上天突然来了一场大难。
乌鸦,满天都是乌鸦,我们被乌鸦群包围了。
我们俩都被捉住了。
背对我们的人穿着算命师的衣服,肩膀上立着一只乌鸦,但转过身来,却让我大吃一惊……
不是皮松,更不是算命师,是师父的脸!
“乖徒儿,你总算立了一大功劳,捉住了这个叛徒。登基大祭就拿他来为我们洗礼吧!”师父甩了一把衣尾,端庄地坐在一把黄金打造的椅子上。
“你到底是谁?”我掐着膝盖,想从梦中醒来。
“你认为的师父其实是我的一化身,白皮松也是,出来吧……”师父指着走来的人,“看这两个人是不是你所熟悉的?”
那走出来的是师父和白皮松。
穿着算命师衣服的师父说:“我名为高溪,只是想得到二郎神的力量。原本我以为可以直接一些的。派遣高师父与九天结为朋友,夺取琉玉瓶,就可以让我用来融结白皮松夺来的二郎神的功力了。”
“可没想到,他们俩都是废物:一个对他的师父产生敬佩之情;另一个则是对他从路上捡到的弃婴同情,去了一座荒庙,隐姓埋名地活着。”
“我只好找我的小鸟儿控制他们,为了隐藏他们的原本,还要改换他们的姓名。但高师父实在太难找了,我的小鸟只好搭在一个凡人身上,并承诺他所需之物。以后的事你也知道了,也就不必说了吧。”
我听完了这件事的来历,却没有恨意,他有着师父一样的脸,一样的神态。我无法摆脱他从前的威严。于是乎,我点头,我只能点头,除了点头,我也不知要做什么了,愤怒?忧伤?或者是因为师父根本没事的兴奋?这样那样的情绪交错在我心上。
我微微低下头,感觉对不起甄公子,于是我说:“我想和甄公子共生死……”
“不需要……”甄公子摇摇头。
旁边的侍卫松开了我的肩膀,挟着甄公子和高溪的化身退了出去。我站起来,不知道高溪留下我干什么。
高溪说:“很高兴你长大成人,但我不希望你为此而惭愧,你是个人才,我想要栽培你,让你成为下一个我。”
他走到我的背后:“是的,下一个我……”
我转过身来看他,他的手变成了黑乎乎的翅膀,衣服逐渐消失,羽毛光滑尖锐。尖锐得,如刀刃一般,切断了灯芯。屋里漆黑外面的光照在高溪的眼,凶光乍现。
我急忙跑出屋,里面是只大乌鸦,外面是群小乌鸦,这是个陷阱!我误入了鸦群中,周围都是黑乎乎的翅膀,连我踩踏的地也是鸦群制作的。
我在翅膀的扇动声中,听到高溪说:“这个身体年老了,十天后我就会重回青春年少,并且力大无穷,无所不能。到时,我的乖徒儿,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
他身上的师父的感觉瞬间消失了,我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是师父,他连师父的情态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的徒弟?
我脚上猛一使劲,竟踩陷了一只乌鸦。这么一踩空,我整个人便往下掉,“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我摸摸光光的头顶,没事,我的脑袋还在。
高溪叹道:“没想到你居然逃出了我的万象鸟笼。你怕是留不得了,受死!”
逃出就要死?
“那我进回鸟笼里不行吗?”
“看招吧,万鸟冲击!”
我看着一堆鸟袭击过来,将我的双手交错在脸上,闭上眼睛。从前已被这样攻击过一次了,啄是啄不死我的,但怕不是会很痛。
等了一会,却没有鸟要攻击我,反而袭向高溪。高溪一下就被啄空了,乌鸦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甄公子信步闲庭,后面是黄月英。
黄月英道:“拿你作饵,真是不好意思。”
“你们……”我愕然。
“如今天下太平,我们要回道口了……”甄公子握住我的手道,“如果要随我走,也是可以的。”
“不,不是吧,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哦,对了,”甄公子敲头道,“我把你师父忘了,瞧。”
我望向甄公子的方向,师父慢慢走来。
“徒儿……”
师父!我跑去拥抱他,师父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的。
但师父不是高溪的化身吗,怎么还能活下来?
师父道:“幸亏甄兄找到了琉玉瓶,往我身上那么一滴,我就活回来了。”
我们与甄公子、黄月英他们告辞了,回到了不知寺。寺庙被重新修建,既辉煌又华丽。原来是那当今王上下旨,将不知寺重修。
不知寺成了皇家寺院,阿香常来不知寺,我也就常在佛像后躲着看她。看久了,她便发现了我。她牵着我出来,告诉我,我们俩可以成亲,王上已经答应了。师父跟我说,我可以还俗了。
成亲之际,不知寺张灯结彩,我们俩拜过了天地,拜过了师父,请来一堆皇亲国戚喝酒。和许多人喝过了一轮,一个丫鬟拉着我,叫道,新娘子等久了,快回去吧!
我和阿香巫山云雨后,生下一窝大胖小子,我做了个官,权限极大。我为儿子铺好未来的官路,一切都是顺风顺水。
阿香在我的滋润中,身材也丰腴起来。我忽而觉得天下皆在我手中,却又感到自己开始力不从心。我明白我已年老,找来丹药,希望时间再长一些,能与阿香再相处久一些。但生死病老原来是躲不过的。
我病了,病得很严重,喉中还卡着一口气舍不得咽下。阿香,阿香!
阿香跑了过来,像个滚动的圆球。她抖动着她的三个下巴,泪珠子在她盆一样大的脸掉落。我的阿香……是长这样吗?我擦去她的眼泪,又叫人找我师父来。师父倒没什么变化,但也好像胖了。
甄公子和黄月英也来了,他们的胖脸面带悲戚之意。
我闭上眼睛,该说最后一句话了:“诸位,请问潭相随在何处?”
当我再睁眼,我周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翅膀的扇动声不止。但鸦群慢慢得破开了一个口,我才知道我身处何处——受高溪控制的人群围着的祭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