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要撑不住了。没有救兵,而且对方也不会手下留情,恐怕要命丧于此了。
杨戬叹道:“你快走吧,是鄙人连累了你。”可是我从高处摔下,腿被打断了一般,动都动不了,更何况逃跑?
见我许久未动,他终于明白我有腿伤,抛起三尖刀,喊了声“化”。那三尖刀化成一头三首蛟,打开所有的攻击。皮松脸色大变,叫撤退,却来不及了,三首蛟一甩尾,皮松他们被打到树上,晕了过去。
杨戬背上我,爬到三首蛟脖颈处,三首蛟尾巴一摆,扶摇直上,向远方飞去。我拍拍杨戬,想知道要去哪里,没想到他已经是精疲力尽,晕了过去,但是双手仍紧紧抱住三首蛟的身子,没有一丝的晃动。
那蛟龙自行运着我们一天一夜,送到伏岺的青楼里的花园,伏卧着变回了三尖两刃刀。潭相随早回来了,大概已炼成气成三目。她在院子练功,发现了我们,就叫多些人来把我和杨戬安置好。又寻到伏岺为我医治。
伏岺问我哪里疼,我说不上来,因为双腿似乎没有感到疼痛,而是麻麻的。伏岺就为我按捏双腿,好找到疼处,可无论她怎么按,我都还是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惊慌。
潭相随轻轻推了我一下,想叫我不用担心。我却一股疼痛从腰间来。
于是,伏岺往我的脊背上按去,一阵痛楚泼下,浑身都是,逼迫得我叫出声来。
潭相随看着我,一脸鄙夷:“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因为疼痛叫出声。”
“那是因为……啊!”我又被伏岺按了一下背,“真的是无法忍受。”
“脊骨移位了,现在归到原位了。”
不过我的腿还是一样,始终动不了。
我问:“需要多少天才能好?”
“或许几天就会好了,因为只是脊骨移位而已,”伏岺补充道,“当然,由于气血淤结,有可能导致永远站不起来。”
门外突然有吵闹声,有个酒鬼在闹事,伏岺安慰了我一下,起身要出去,却往后倾倒了。潭相随扶着伏岺出门,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似乎想给我安慰。她带着伏岺回到房间,请缨去摆平此事了。
睡了一晚,腿麻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阵痛,腿好像能动了。这么看来,腿要好了吧。
喝过粥水,起身想把碗放到桌上,却摔在地上。我的脚还是动不了,难不成真的瘫痪了吗?
我的师父还在牢中,如果我瘫痪在床,有谁去救他?将军死了,刘恩死了,刘辉走了。潭相随武功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伏岺是因为承诺而照顾我的。想去救师父的由始至终都唯有我一个。
现在我却走不动路,瘫坐在床上要人照顾。还讲什么救师父?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我只怕成了一个废人!
我低下头,暗暗反悔。刚刚应该弄碎杨戬给我的玉佩,我就能因为炙热而死去,不会成为一个废人,也不会连累杨戬了。揉着玉佩,心里越发烦躁,一种冲动涌到心头。如果我现在压碎它,我就不用在这里当废人,也不会继续麻烦到杨戬、潭相随和伏岺他们,也不需要想师父的事了。我与师父会在黄泉路上相遇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一双手扶起我,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别担忧,你师父那边我会帮忙的。养好你的伤,不要继续多想了……”
是谁,是谁在安慰我。那把声音就像阿香,是阿香么?
我抬头,却是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
“你是谁?”
“相逢何必曾相识,我难道没有说出你心里所想吗?”女子俏皮一笑,她肩膀上擎着一只乌鸦,“只要你愿意接受宗主的礼物,让它进入你的额头处。”
宗主?她是皮松那个什么瞻宗的人吧。不过,她在说笑吗,一只乌鸦怎么可能进入……
没成想,她抓住了那只乌鸦,乌鸦挣扎着被她亲手放进了额头,或许应该说是头颅里了。一层冰覆在上面,显现出和皮松头上一样的印记。女子抿嘴一笑,道:“如何,相信我了?”
我看得张大了嘴巴。这,这乌鸦,难不成是影子吗,怎么随意就能放入的,还能取出么。
“这是冰纹,乌鸦不过是宗主做的载体。”女子把乌鸦搭回肩上,满意地看着我的表情,“接受它,不仅能治好雷劫带给你的伤害,还能让你治好所有伤痛病患,并且带给你巨大力量。有此力量,便能倾倒一个国家,救你师父自然不在话下。”
“还能取出?”
“还能取出。”女子示范着,掸开冰,将乌鸦从中取出,印记就随之而消失了。
“有什么条件?”我明白,得到就意味着交换,一物换一物。这么厉害的冰纹,一定是要生命来替换吧。
女子点点头:“看来你很清楚。代价只是加入我们瞻宗,解救将来会被二郎神蒙骗的人。”
解救?
“冯姐姐说的对,”手握琵琶的甄公子跨入门槛,“避免再出现嬴柱那样的例子。”
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为什么不答应呢?只要加入瞻宗,都随你的心意而行。”冯姐姐劝导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不了,我没有勇气让一只乌鸦进我的脑袋,即使可以取出。”
冯姐姐急忙递过右手让我看她手背上的印记,说:“不在脑袋,也可以是手啊!”
我以摆手拒绝。
一只如此厉害的乌鸦,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只为了解救被迫害的人,或者是想所谓的瞻宗强大起来?他们所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而且,我这双腿是这群乌鸦摔的,它们的背后主使是这个宗的宗主,我和他结下了怨,此仇恨在我的心里不会消融,自然容不下他,他也不会容得下我,我们俩人不可能留在一个宗派里。
我亦不过想救师父罢了。若是救不了,便在黄泉相见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想死,就死吧!”冯姐姐按捺不住,摘下头上发簪,往上面吹了一口气,发簪就活了,向我冲来。
心中变得平静而无波澜。我已一心求死,又怎么会怕。
不料,甄公子挡在发簪前说:“稍安勿躁啊,冯姐姐。宗主也说了,不能生是非,你这一杀,不是害得满城风雨吗。”
冯姐姐听到这话,发簪返到手上:“那如何是好。他已知道我们宗派的秘密,不能让他活下来。”
“他只是没懂我们求善的心,也没有明白二郎神所做的有多么伤天害理。待我好好与他说明,”甄公子招那乌鸦到自己肩上,一边劝道,“以我的口才,你怕什么?你先回去,我和他速速就来。”
甄公子他,为什么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