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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墙之隔

直到乐曲结束,姜准才回过神来,而眼前已经摆了几道菜了。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过了一会儿想到中午宁可吃那亲子大碗盖饭时那囫囵吞枣的模样,就这么吃着吃着突然笑出声来。

幸好这时没人看见,不然难保被当成神经病。

不…才不是没人看见!姜准嘴角的笑意被冻结了,他转过头去,发现一个小女孩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他。

他对小女孩笑了笑,小女孩看着他;他用嘴唇做出‘怎么了?’这样的嘴型,小女孩看着他。莫不是童话故事里最常见的饥寒交迫的小女孩?

“要吃吗?”姜准做出嘴型。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小女孩微微摇摇头,表示并不是渴望得到食物。

那到底是怎么了?姜准恨不得学中国那只著名的猴子抓耳挠腮。

他寻思着反正也快吃饱了…就出去问问小丫头发生什么事了吧,说不定是和父母走丢了呢?

于是乎他对着一玻璃之隔的小女孩用口型说等等,然后急忙忙走到柜台结账。

他走出来的时候小女孩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就这么看着里面。

果然还是想吃吧?想吃就说嘛,小小年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姜准暗想。

“小妹妹,怎么了?”姜准用自认柔和的声音问她。

小女孩把头低着,也不说话。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姜准蹲下来问她。

小女孩还是不说话。

姜准束手无策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啊!难道听不懂中文?还是说我长的太可怕了?

“迷路了。”声音很小声,还有点沙哑。一开始姜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小女孩再说了一遍,这次是看着他说的,“迷路了。”

哦…果然是这样吗?

“是吗?你和谁一起来的?爸爸妈妈呢?”姜准柔声问。

女孩摇摇头,“自己。”

“你家住哪?我带你回去吧?”姜准诧异了,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来吗?

“不知道…妈妈把果果放在一个叫孤儿院的地方,她说过几天再来接果果…果果想回家…不认识路…”小女孩越说越难过,最后低声抽泣。

姜准也沉默了。原来是这样,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吗…

他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我叫姜准,叫你果果可以吗?”

“嗯。”小女孩一边抽泣一边点头。

“嗯,那我就叫你果果了。果果,我先带你回那个孤儿院好不好?以后我会帮你先到你家的。”他决定先送到孤儿院去再做打算。

“真的?真的会帮果果找到妈妈吗?”果果抬头,噙着泪的眼睛闪烁着光。

对这女孩来说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吧…看着女孩带着期待的目光,姜准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很想别开视线。

“嗯,当然。”本来只是权宜之计,但看着果果的眼神,姜准用力点头。

有位先人说过,“如果说现实是残酷的话,谎言就是温柔的。所以说,温柔是谎言。”当时看到时姜准想的是谬论见鬼去吧。现在想想也不无道理。这是悲哀呢。

果果不愧是单纯的小孩,很容易就相信了姜准的话,变得雀跃起来。

果果雀跃了姜准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他不知道如果和她说她被父母抛弃的话会怎么样。现在不仅是能不能找到她父母的问题了,而是人家都狠心抛弃了小孩还有可能要回来吗?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他压下心中的想法,对果果笑笑,然后拉着她的手。

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了附近的孤儿院。

“是这里吗?”他点开最近的一个,然后加载出图片给果果看。

“嗯。”果果仔细地看了看,用力地点头。

姜准拉着果果的小手往孤儿院走去。夕阳把两人的背影拉得长长的,看着倒是十分融洽。

融洽得让人心痛。

…………

“到啦。”十几分钟后。姜准看着‘市立儿童福利院’的招牌,对着果果微微笑。

“果果!你跑到哪里去了?”福利院的人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姜准和果果。她的语气中带着责备与惊喜。

姜准松开手,示意果果过去。但是她没有,她抬头看着姜准,“哥哥,约好的喔。”

“嗯,当然。”姜准摸摸她的头。

“啊,真是抱歉。是您送果果回来的吗?真是太感谢了。这孩子平时很乖巧的,今天不知怎么就偷跑出去了。”那位妇女牵住果果的手,对姜准表示感谢。

“呵哦?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姜准眯起眼睛,声音低沉。

妇女沉默了一下,低头说,“果果,院长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担心得很呢。你去找院长先吧。”

待乖巧的果果离开,他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您是?”妇女有些疑惑。难道是那孩子的亲戚?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关心这孩子。

“我叫姜准。您就当我是见义勇为的路人就可以了。”姜准点头。他觉得这个孤儿院没有或是没能好好照顾果果,所以有些不满,并没有起身行礼,只是微微点头。

妇女明显愣了一下,才说:“要是您这样有爱心的人再多一些就好了。”

“果果的母亲把孩子寄托在这里,并给了一笔钱。就我想可能是这孩子被抛弃了。”妇女将事情娓娓叙来。

姜准泯着嘴,眼神有些暗淡。果然是这样吧。

“我们是不可能放下这样的孩子不管的。果果她母亲没有留下地址或是联系方式,有可能是铁了心抛弃果果了。”她的声音满是愤懑。

“这件事被院里其他孩子知道了。有些孩子很关心果果,但也有些孩子嘲笑果果,说她是被抛弃的孩子,是没人要的孩子…”

“…所以她才会跑出去找家呢…”姜准说。女孩低头抽泣的模样浮现出来,他的心也随之抽动。

“是呢。我已经说过那些孩子了,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吧…”妇女显然也为果果的事难过。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那么我先走了。”姜准见天色已晚,便起身离去了。

“好的,还是谢谢您带这孩子回来。”妇女对着姜准离去的背影躬身表示感谢。

…………

怎么办?找到她的家人,然后让他们笑嘻嘻地领回果果然后继续过上一家人的生活?见鬼去吧。

但是那双带着期冀的眼神每每在脑海中浮现。

回家路上,洗澡的时候,洗完澡躺在床上姜准都一直在想这件事。

果果已经被母亲背叛了一次了,难道自己还要背叛她第二次不成?

为什么世界对这么个小女孩都带着恶意呢?姜准现在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哪里有为什么可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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