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坐在高台之上,眸色之间一派喜气,倒是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不时有丫鬟递些茶水果子,他也是淡笑着一一接下。
堂下设有几排桌椅,十来个年轻的男子一边执酒一边谈笑,我一眼便瞧见了大哥,他的手里轻捏着一个耳杯,虽也会时不时地和身边的人交谈上几句,其实目光却落在另一处。
天蓝色帷帘后,隐隐约约映出一个娇美的玲珑身姿,单单只是一个侧影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我听得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仙儿,到这里不必过于拘束,只管像在自家一样,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丫鬟们。”
里面的人细细柔柔地回了一句,我也没大听清,因为此刻论剑会已经开始了,台上刀光剑影,分外精彩。
一把剑放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的力量和手法却是完全不同的,游撤说剑由心生,使剑的目的不在于输赢,而在于将心中的喜怒哀乐通过一舞一动释放出来。
台上的紫衣男子虽然动作迅猛,速度也快,可是却过于急于求成,短时间内兴许会占上风,可是时间一长,只怕......
“张兄好剑法!”
“去年论剑会上还不见张兄如此的剑术,想来这一年里必是勤加练习了。”
“好厉害!”
台下,议论声不断,我抬眼望去,皆是些名门公子,所言尽是赞美之词。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仅此剑术,只怕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声音不大不小,却惹得众人张望。我寻声看去,原来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想起那日偷听到的话,不禁轻轻笑了出来,再朝着他身边一看,果真站着一位侍卫,同样的俊美非凡。这两个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啊,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你是何人,一个小毛孩,胡乱说些什么!”
他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一双墨黑的眸子紧盯着台上依旧在斗剑的两人,倒是他身边的那位侍卫提着剑上前了,顿生了几分俊气。
旁边有个人拉了拉方才说话人的袖子,悄悄道:“兄台,别乱说话,这位可是景阳王家的少公子。”
景阳王?那人稍稍后退了几步,有些不信地问道:“可是那位圣上亲封的景阳王?难道这位就是惹得京城女子围观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咳咳”
“可不是,景阳王虽是旁姓,却与圣上情同手足,多年征战沙场,圣上特封王号,少公子也颇负盛名,自小天资聪慧,只是......这张脸掩盖住了其余的.......”
我混在家丁的队伍里,越看越觉毫无看头,就这般的剑术简直不堪入眼!正想着寻个机会溜出府,却瞧见母亲从帷帘后走了出来,笑意盈盈依旧是那般和蔼温柔的模样。烟儿走到她身边递了一个东西给她,她满意地接过,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笑得更欢了。我感觉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这时,人群里突然发出一阵喧嚣声,那个少年站在台中央,朱华冠带,笑得灿烂而又自信,他的身上似乎笼上了一层绚烂的光芒,俊美得让人离不开视线,我瞧见不远处的丫鬟们一个个捂着帕子羞红了脸,眼睛却落在他的身上。
“我来试试”。
我看好戏般地止住了脚下的步伐,光是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呢,说不定只是徒有虚名!可是,很快,我便不敢再说这话了,他的手法很快,拿剑的姿势也和旁人不同,一举一动看似攻于此处,其实落于另一边。这番剑术虽比不上大师兄,可是对于凡间的男子而言已经实属不易了,更何况还是个少年模样的......
父亲在台上笑得很欢,他动了动嘴似乎一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开口。直到刘叔宣布结果时,他这才开口:“今日的论剑会除了让各位贤侄切磋剑术外,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大家都知道就在几个月前我的女儿回府了,她自小便被送至了岱舆,吃了不少苦,我和夫人便想着替她谋划一门亲事,今日胜者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哈哈!”
什么!听完这段话台下都惊了,我也愣住了,眼看着母亲展开了一张画像,上面的女子明眸皓齿,温婉贤淑,却是我的模样无疑,可是这真的是我?
“李叔叔,我不能......”台上的少年手中的剑径直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声,他无奈地瞧了瞧身旁的那个侍卫。
父亲像是早就知晓他要拒绝,却并不恼怒,淡笑着挥了挥手:“贤侄,先别急着回绝,柔儿自小一人生活在岱舆,从未露过面,我也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行不行暂且等到你们见过面再说。何况,我与你父亲亲如兄弟,若是你和柔儿真能成就好事,我们也定是欢喜的。”
“那......好吧!”
什么,这就屈服了?我看了看李诀,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侍卫,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的很。不行,想让我嫁给这个段袖,门都没有!
也顾不得其他了,我急中生智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些烂泥,又戴上面具,只一个闪身便跃上了台子上。
“大人,方才你说胜者便可以迎娶林小姐,不知此话是否作数?”众人的目光齐齐地看向我,父亲显然没有料到还会有人上台,审视了我许久方才开口:“自然作数,贤侄看着眼生,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我压低了嗓子,淡淡回了句:“作数便好”,接着随意捡起了地上掉落的一把断剑朝着李诀的方向攻去。
他的反应很迅速,一个转身成功地避开了。刀光剑影之间,我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招——飞云卷天,采取左右攻打的手法,直逼得他连连后退,他的手被震得抖了抖,眼神凌厉机警,却不显慌乱。
“你的剑术倒是厉害,只是此番打法,会耗尽许多体力,哈哈”他的眉间皆是笑意,我看着越发不爽。
“要你管,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说这句话时,我已经斜身跨到他的背后,只需最后一招定叫他心服口服。
“哦?那这样呢?”我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腰间的碎玉石被他一剑挑落在地了。那碎玉石成双,是我同游撤第一次下山,在上虞洞里偶得的,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好歹也很有纪念意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