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醒来时,母亲正忧心忡忡地守在床头。床边的琉璃串珠围帘被风吹得飒飒作响,隔着纱窗射进的阳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轻轻唤了声“母亲“她眼角皱起的横纹这才微微舒展开来。
“柔儿,你醒了!”我心里一阵惊奇,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母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虽说我自小体弱多病,但多少也是在岱舆山学过6年剑术的人,还是有些抵抗力的。想到此处,气越发是不打一处来。在我还未出生前,不知从哪来了个神棍在父亲面前预言我出生后体弱多病,命中带克,10岁后若余留府中必有大劫,必须外出寄养,16岁方可归回,自后桃缘四起。拜他所赐,当同邻的孩子还在母亲中的关爱中茁壮成长时,我却被罚在后山练剑,那是一段怎样坎坷艰辛的时光,至今依旧历历在目。岱舆山的师父素来严厉,尤其以游撤最为典型。我本想着每日插科打诨,糊涂过日,待到6年后继续做我的三小姐也倒别有一翻乐趣,却不想三生不幸,竟遇到这样一位极品师父。
说来也是奇怪,10岁那年父亲携我至岱舆山,同行的还有林澈,我的二哥。岱舆山是一座仙山,在凡尘人眼中仙气撩人,断不是一般闲人可进之地。因而父亲虽官拜朝中一品,却也决意亲自拜访,一是解我命格之说,二是为林澈找一个合适的练剑之所,二哥自小颇具武艺天赋,深得父亲喜爱。
我们刚至岱舆山脚,便见一蓝衣男子,头束银色冠带,腰配精华美剑,日光之下熠熠生辉。我年纪尚幼,尚不通人情事故,张口便问“不是说仙人皆是白衣素袍吗,为何这位哥哥身着蓝衣?”父亲瞪了我一眼,很是歉意地朝着男子看去,我心中不解。蓝衣男子低下头,笑意盈盈,用手指轻触了我头上的发丝,问道“小妹妹也是来拜师的吗?”
拜师!我才不在意,这是二哥该考虑的事,插科打诨才是正道。不过碍于父亲在此,我还是笑着弱声答道:是啊。
“这可是件很危险的事,每天都有无数人争着进岱舆,不过成功者少之又少。”言罢,我正细细思索此中深意时已不见他的身影。
转身望去,却见不知何时身后已是人头攒攒,有华衣锦袍者,亦不少素衫淡服者。二哥悄悄地在我耳边说着:“小妹,这些可都是慕名求师者,我们的竞争对象。”
我偷偷笑了一声,很想告诉他一个事实:二哥,这只是你的竞争对手,我只是象征性地走个过场,有没有师父其实无关紧要。但不想太过于打击他弱小的心灵,便静静地站在父亲身后,静而不言。
但等了将近三个时辰,只看见越来越多的人进山,却不见任何一位仙人出现,自小调皮捣蛋的我怎能忍受得了这般寂寞,便偷偷瞥了一眼父亲和二哥,他们的神情竟是如此的相似,双目直视前方,让我有种无言的错乱感:他们难道是被石化了?眼见人越来越多,我便趁乱跑开,既然仙人一直不出现,本小姐就先四处逛逛,也不枉浪费此番良时。
沿着曲曲绕绕的小径,我费了好半天的劲才爬到半山腰,不禁感叹此山之高。正想着随便找个石头坐下小憩片刻时,却看到石头后面一堆白雾缠绕,难道是神仙?听说仙人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此种景象,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窃喜,竟也忘了满身的疲惫,便径直朝着后面走去。透过白色的雾气我隐隐约约看到前面好像有片竹林,几片竹叶缓缓地在空中划过几道轨迹然后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拿起叶片看了一眼,竟然是紫色的!府中也有竹林,不过那里的竹叶都是叶绿色的,不似这般紫的晃眼。林中很是寂静,静的让我心中渐渐生起一阵寒意。然后就在这时我听到前方有声音传来
“是谁?我不是说过在我炼气之时禁止任何人进入竹林吗?”冷冷的声音让我觉得好像突然有一盆水从头顶浇下。
只看到白色冰蚕丝制长袍伴着飞舞的紫色竹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我心中的恐惧顿时全无,那一定是仙人了,太好了,我终于看到仙人了!直待那个身影缓缓而落我才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眸间好像有着些许不悦,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林希柔自小天不怕地不怕但看到他凛厉的模样时,竟然哭了。他的神情有些许无奈,原来他和大哥一样也怕女孩子哭。以前大哥每次出去玩都不愿意带着我,每当这时我总是使出致命法宝-哭,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装哭给大哥看,今天却是真的吓坏了。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眼神中透露出一有种让我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我一时间竟停止了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他的声音伴着细细的风飘声传到我的耳畔。
怎么到这的?自然是走过来的。他和刚刚在山脚下遇到的蓝衣男子年龄很是接近,我心中暗想这个人肯定不是仙人,仙人应该是头发发白,胡须一大把,手上还拖着一个白色长条,他这么年轻绝对不是。
“你是仙人吗?”他居高临下的扫视了我一眼,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我心中很是恼怒,不是就不是,还装得很**丝的样子,怎么会有如此傲慢的人!
“你过来”他突然低声唤我。
“干嘛!”
“你过来扶我一下”我怀疑我是听错了,他说什么?竟然还要我扶他!刚刚是谁装酷的,现在就想把我当苦力使了,你一个二十来岁的人竟要我个十岁的孩子扶着,有没有搞错!我心中正徘徊着,就听到身体倒地的声音,回过头去看时,他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我顿时慌了神,连忙使劲了全身的力量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