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将军没有答话,勒转马头,朝旁边的传令官喝道:“集结,重新演武。”
散骑飞奔,十余个传令官策马穿梭军中,传达了命令。便见数万宋军突然间轰的一声,身躯是扭来摆去,数万人动作起来,波涛荡漾,那“人浪”还真是壮观。很快就传来阵阵的咒骂声,虽然听不太清,但可以肯定是在问候人家的祖宗十八代。一个人的声音有限,但几万人汇集在一起便形成了嗡嗡声,响彻整座军营。
童贯的脸沉了下来,冷冷地道:“违令者斩!”台下的肃立的几十个亲卫同时拉开嗓门,大声叫嚣:“大帅有令,违令者斩!”
看得出,这童贯还是挺威严的。命令一出,嗡嗡立散。那老将军策马驰入阵中,在一帮人的摇旗呐喊下,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把队伍重新拉了起来。不过那些士兵,虽然依然站得笔直,看不出有多少个酸瓜歪枣,但那腰肢都是松松垮垮的,所谓的精神气是严重不足。
锣鼓又开始喧天了,演武重新开始。几个骑马全身披甲的将军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对着人或空气狠狠地抽着,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所有的将士都时不时抽空朝将台瞪上几眼,眼睛都很斗鸡,瞪的不是两位主帅,而是第三者。
若是眼光能化成利箭,恐怕现在已是体无完肤了。张硕的压力很大,心里苦笑:“我这是惹谁了?我勒你个去呀,怎么尽冲着我来?”
这些征北军将士还是挺听话的,很坚决地执行着童贯的命令。所有将士们都动了起来,但比刚才那一次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无精打采,气势全无。
张硕是外行,但也看出了门道。他们的脚上都像是绑了块石头,机械而且迟钝。出枪出刀的力度大大减弱,明显是虚以应对。更离谱的是,半个小时后,他们都挤成了一团互相依恃,肯定是为了节省体力。演练只不过重复进行了一半,三分之一的士卒都练起了地趟拳脚了,而且是越练越过瘾,再不肯起来了。
更多的士卒体会到其中的精妙之处,无不跟着效法,任将官的咒骂鞭打就是不肯起来。一会儿功夫,大军便有满场尽练趟地法之势。骑兵也不服输,自觉地练习起伏马背躲箭枝之法了,而且渐渐的熟练起来,几可与金人铁骑媲美了。将官打得累了骂得累了,大多勒马观察,有醒目的还夺了长枪柱在地上,固定身躯,以便更好地观战。
将台上,高俅满面通红,童贯的脸上却发着绿光,都是气得不轻。张硕苦笑道:“两位叔父,还真得是任重道远啊。如果这就是我们大宋最精锐的军人,小侄已经可以确定,我们大宋军队比那些贪生怕死,毫无组织纪律性的英军和法军更是不如,演练尚且如此,若遇着如虎似狼的辽兵金兵,那法国主帅温格的遭遇恐怕会重演。”
童贯叹了口气,缓缓地道:“硕儿,这就是我们大宋军人的现状,这支征北军已算是最好的了,这个可没有虚言,其它部队更是不堪。”
高俅也道:“硕儿,我们的大宋禁军对付那些土寇散兵游勇已是吃力,要他们去对付辽国人金国人,确实不容乐观……”他大摇其头,说道:“太师之计,肯定可行,然而这对手却是难寻,即使是上四军恐怕也引不起他们的重视。这些都是兵油子,投机取巧,懒惰成性,难啊……打也打过罚也罚过,根本没用。硕儿,你点子多,替我们想想办法吧,看有否万全之策。”
张硕脑中也在思索着:“打打骂骂,应是会起反作用的,没有自觉的精神,什么都是徒劳,嗯,人要拚命,好像只有两个字:名和利。功名?大家现在都没有底,那么只有利了,利即是钱,给他们钱,他们都未必就能提高,毕竟好像军队里层层刻扣,都成传统了。嗯,最大的刻薄主儿好像就是这两个叔父哟。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些中下层肯定是好不到那儿去的。嗯,管练兵的好像就是这些中下层吧?当务之急就是让那些中下层军官重视才行。可是那些王八蛋,只会顾着榨钱……钱是个好东西,这个蔡京那个老奸好像看得很清楚?但现在没有厉害的对手,真没法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可惜没有东邪西毒中神通,那王重阳不知出生了未?如果他们作为征北军的对手,相信他们不敢懈怠。但那是单打独斗,不可能形成鲶鱼效应……还真得找支厉害的部队才行,但在这北宋去哪找?个人好找,让鲁大哥林二哥揍他们,肯定没商量,但如果是找部队,还真是难事。个人英雄大把,团队不好找,咦,有什么厉害的什么阵式把这些武林高手捏合起来……”
突然间一阵亮光从眼前闪过,论小阵法,网上评介好像是戚继光的鸳鸯阵最是有效,它对付凶狠的小倭寇,那可是百战百胜的,很幸运,就在去年,他好像曾经在好奇之下研究过这阵法,足足两个小时,依稀记得其中的奥妙,如果……他心里窍喜,又狠狠地盘算了一下,最终感觉这个行,真的行,神州行!
他脑子在七转八绕,抬头却见童贯高俅正眼巴巴的看着他哩。高俅急道:“硕儿,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张硕道:“小侄想给他们找个对手?就怕两位叔叔见笑。”
高俅道:“什么见不见笑的,咱们是什么关系?说出来说出来。”
张硕道:“所谓兵痞,讲究的是无利而不动,这在西方和我们大宋都是如此。如今之计唯有以利诱之,先提高中层军官……”
高俅却打断他的话:“就是跟他们赌是吧,但这对手真的很难寻觅。别看这些王八蛋松松垮垮,但真的打起来,可是不会含糊的。他们心里也颇是自大,就是上四军也没放在眼里。”
张硕点点头道:“他们都是跟西夏人血拚过的,也难怪他们自豪。两位叔父,小侄曾在英国看过一本五十年前英国军队的阵法,还有点印象……”
童贯一愣:“阵法?五十年前?”
张硕点点头道:“是的,五十年前,英国跟我们大宋一样用的还是刀枪剑戟长弓短箭,对阵法还是比较讲究的。这个阵法叫做twobird阵……”
高俅瞪起眼睛叫道:“免八哥?什么鸟阵?”
张硕心里暗笑,说道:“还真是鸟阵,这bird英语就是鸟的意思。这阵法就叫双鸟阵,翻译成宋文,好听一点就叫做鸳鸯阵了!”心中却暗道:“戚老兄,对不住您罗,把您发明的阵法给弄到英国去了。”
童贯道:“鸳鸯阵?五十年前的东西能管用吗?”
张硕道:“这个阵法是英国五十几年前的一位百胜将军,被誉为英国军神的穆里尼奥发明的,他纵横驰骋,在与法军的战争中百胜而无一败……可惜的是这位军神后来还是给法国用了反间计,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不过这阵法却是步阵,对付步兵效果极佳,对付骑兵,小侄就不知有没有用了。”
童贯道:“我们宋军大多是步兵,战法以守为主。大多要对付的是对手的步兵,野战反而很少。能不能对付骑兵,这个再说吧。硕儿,这什么鸳鸯阵需要多少人?”
张硕道:“只要十二人左右,阵法很灵活,讲究的是团队精神……”
高俅一愣:“团队精神?这是什么?”
张硕解释道:“团队精神,也就是讲究运用阵法的士兵要团结一致,互相配合,任何一人都是阵中的一个重要分……的人,所有人都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发挥功效。”
童贯喜道:“很好,咱们大宋的阵法,除了这些大阵法之外,便是三才阵,四象阵,五行阵之类的小阵法,实战时由于兵力大少,效用并不大。这鸳鸯阵十余人倒是颇为好用。和大阵法结合起来,即使大阵给打散了,也可用此小阵去应付,不至于兵败如山倒。”
高俅问道:“硕儿,你的意思是用此阵和他们……”
张硕点点头道:“是,我想试试。若是两位叔父允许,小侄就和那些军官赌一把。赌注不防大一点,那些中层军官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必然会拚命训练。虽则所需人员不多,但以这小部份人,说不定便可带动大部分人。”
童贯点头道:“很好。”高俅道:“硕儿,这鸳鸯阵法你可完全记清楚?如果有缺损,必然会让那些王八蛋小视。”
张硕道:“待小侄静下心来想想,应该能记得。”
于是三人又是低声商量了一番,把刺激的法子想好了。高俅还特别交待:“硕儿,这阵法你既然还不是很熟悉,找着机会当向种老将军和刘老将军请教请教……”他指了指在阵中指挥的那员老将,以及稍远处的另一员老将,道:“他们经历丰富,熟悉各类战阵,对你肯定有帮助!”
童贯也点头表示赞成,说道:“如果可能,我们这计划可以透露给他们,有他们支持,这激将法效果更佳。硕儿,你放心,他们都是忠勇的人,绝对不会偏坦和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