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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前因

山顶的风,凌厉又寒凉。

雨水,似乎是不断的,像延绵的长线,洒落人间。

伴着一层雾气,隐约可见攸长升起的白幡,还有一路洒落的,发黄的纸钱。这是一支送丧的队伍,全员素服麻衣,脚下只着一双草鞋,个个肃穆威严,周身有种杀戮之气。

其间,那副雕镂着凤纹的白玉棺木,外套着精美的镂花黑木,奢华至极,由队伍簇着缓缓前行。

那四角上,诡异地,分别点着,绯红如血的四只长烛,在雾中隐隐绰绰,竟然不受雨水的影响。

在那远处的山崖上,几个黑色斗篷的人,一身水汽,目送着那副棺木,渐行渐远。

江湖上,这一天,有一场奇怪的震动。但凡映月宫属地的百里之内,家家不得生火烹食,不得艳服华装,不得载歌行乐;各个路口,每过十尺,便竖上一白幡……

似乎在昭告世人,映月宫有一场巨大的丧事……

就是这么强横独绝的命令,让世人对映月宫内的变故,再一次充满了好奇。

雾水渐浓,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的。那棺木四角,跳动的烛火,隐隐约约,就像浓雾中最后一点微光,让人不自觉揪心。

宋离睁大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她又死了吗?

回到二十多天前……那天写信之后,她又收到了宫主大人捎来的一封信。

“阿离,好好地睡一觉。本尊就回来了。”简短又温情的两句话,很有宫主大人的风格,总算不是被掉包抽风的信了。宋离有些甜蜜的把那信放在怀中,甜甜入睡,想像着第二天醒来,宫主大人便已归来。

可是,睡梦中,她却提前见到了他了……

她梦见自己,做了特别长的一个梦。她落在了,一棵纯白如雪的大树上,树上花苞朵朵,有种郁郁沉醉的香味。

花开花落,她就好像树上的一个虚影,什么人也看不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中现出两道身影,一黑一灰,起初似乎隐匿着身形。后来那其中一人摘下了斗篷,眉目冷峻,竟然是久未归来的宫主大人……

“表哥……”宋离的沉寂的眸子,像闪亮的星。他能看到她吗?

她看着他,看向了自己,目光微闪,竟然有些不敢直视自己。

宋离:在梦里,表哥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这时,宫主大人旁边的那个灰袍人,也露出了一张脸,是一个六七十的老者。那老者似乎也看到了了她……目光复杂,然后凑过去……似乎跟宫主大人在说什么奇怪地话……宫主大人不喜人亲近,竟然也没有把他拍飞了……

宋离恶狠狠地瞪过去:不准靠那么近……帅帅的宫主大人,是我的。

宋离几乎有些张牙舞爪的。只是,在这个诡异的梦里,她似乎被困住了,也发不出声音。

宫主大人的那抹失神,让她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看着宫主大人,飞身靠近她……他皱着好看的眉头,嘴角微颤……阿离……不要怕,睡一会就好了……

他竟然把她的虚影,打散了,像花瓣那样,四处纷飞……也许只是一个梦,可是宋离,还是不可置信地,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为什么梦里的宫主大人,这么坏!他不知道,她在树上一个人,等待了很久吗?

宋离失去了意识,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奇怪的梦,将醒了……

可是,这次的梦,却似乎醒不过来了呢!睁开眼睛,上空是一张放大的,熟悉的脸……那棵纯白的大树,还在花瓣纷飞……

宋离为了确认,恶狠狠地,咬了宫主大人的手指一口时,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才让她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而她,真的被宫主大人,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小人……

小人儿宋离,脑袋混沌,很快便被宫主大人,投喂了一颗黑糊糊的丹药……随着胃里一股令人反呕的药味,她意外地开始犯困,陷入了沉睡。

接着,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映月宫,在兰泽殿的卧房内,身上盖着一块小布。

宋离环顾身边的一切,也变成了放大的了。这意味着,压根不是什么梦呢……这件事,跟宫主大人有关吗?宫主大人在哪呢?

先爬出去,看看!

小人儿宋离,活动身体,打算跳下去找人……额,好高!还好学过轻功什么的。

“咕咕……”宋离正打算,爬到窗台上去,一片阴影从空中降下来……唔,救命,怪物啊……

“咕咕……”那怪物再叫唤,一副无害的样子,宋离才根据它那懵逼的小眼神,确认它就是兜兜。

“兜兜,你吓死我了。”宋离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兜兜这段时间,一直是她来养的,所以兜兜对她特别亲昵。

“咕咕……”

“饿了吗?”宋离小为难。“我变得这么小不点了,不方便给你找吃的。去找明月好吗?顺便给我传一下信……哦,对了,我可以写点东西,你帮我传过去……”

“咕咕咕咕……”宋离正要去写点东西。兜兜却大声叫唤起来。

“你要带我去看什么吗?”宋离迟钝地,明白了兜兜的意思。

兜兜点点头。

宋离有些僵硬地,爬上了兜兜的背上。更高了……她是真的有恐高的毛病呀!

乌木的窗框前,兜兜蹦蹦跳跳了几下,驮着脸色发白的小宋离…窜上了天空……

宋离:呜呜……吓尿了……她刚才看到兜兜的时候,智商一定是暂时消失了……兜兜要给我看的,不会是两只鸟,为一只虫子打架什么的吧……毕竟,它就是只小鸽子啊……现在肿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可是她现在,吓得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啊……

在宋离闭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时候,兜兜终于停下来了。

“咕咕……”兜兜示意宋离,可以下来了。

宋离一脸惨白地睁开眼睛,定神一看,她和兜兜正在一个巨大漆黑的屋顶上,隐约有光芒从下面漏了出来……

那匆忙地一瞥,她看到了丧礼才会出现的缟素……下面是一个灵堂。宋离只觉得发冷。兜兜转了转眼珠子,呆呆地,又过来给她挡着风。

“咕咕……”

“你是叫我看下面吗?”宋离有些害怕,但心中的不安,还是让她往下面望去……这一眼看下去,却是不可置信的……

那个……安然地,躺在那方棺木的那个盛装苍白的女子,不是她吗?这是怎么回事?!

宋离瞪大眼睛,接着看下去,又看到了映月宫的一波人:宫主大人,明月,夜一,哑婆婆,东方大人……他们无一地,披着黑色斗篷,神色一脸冷漠地,在棺木前上香。

“表哥……”宋离想去喊那个人,却突然发现自己哽咽得,嗓子早就喊不出来了……

映月宫宫主帝绝,表妹宋火儿,卒于某年某月某日……宋离看着棺木旁边,一只明晃晃的花圈,上面狂草熟悉的悼文,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那是他写的么……

为什么睡了一觉……她就没有生气地躺在棺材里了……她知道……那里躺的人,就是她……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变成这么点小,还是活着的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

“咕咕。”兜兜碰了碰小宋离的肩膀,似乎想要安慰她什么……

……

直到目送完自己被下葬的全过程,宋离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

所以没注意到,这只傻鸽子……又把她送回狼窝了。等在狼窝的,还有一脸阴暗的宫主大人……唔,他这幅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啊!以前我早怕了,现在精神不振,怕个鬼!

“阿离,你刚才跑去哪了?本尊明明下了禁制……你出不了这个房间的……”看到小小一只,精神萎靡的宋离时,宫主大人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欣喜,心肝宝贝似的,把宋离放在手心。

宋离不说话。

“唔,怎么脏兮兮的?”宫主大人皱着眉头,语气特别委屈。“阿离这么小一点,本尊以后,怎么找的到你……别乱跑了好不好……”

宋离闭上眼睛。

“阿离……”

昏暗的大殿中,曾经的两个人,思绪,此时,已经大不同!

……

新的一天里,宋离抱着眼前的大草莓,看着眉目温柔,俊美非凡的,放大版宫主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这辈子,或许只是一个梦而已。

“阿离,牛奶都冷了……还要喝吗?”宫主大人,语气软软的。

宋离的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宫主大人,一点也不眨。终于,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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