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隐在黑暗处的人嘴角一抽，无奈地垂头，抬手按住暴起的青筋。
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老大，你就真的忍了？”
锦衣卫督指挥压下心中的怒气，没好气地转向刚刚加入锦衣卫就想着讨好他的小弟，阴森森地笑开。
“不然呢？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小弟被老大突如其来的笑容煞到了，脑子突然变得不怎么灵光，小声地嘟囔着：“她是公主，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威胁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威胁。
这真是个好主意。
督指挥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目光正好对上对面悠哉悠哉地躺在某个宫殿屋顶的那位爷。
啧啧，那位爷好像看见我了。
我的天，还跟我打了招呼。
他说什么？
咱......能不那么血腥吗？
锦衣卫，真真儿是个和睦的地方呐。
指挥讪讪地咧出一个还算明媚的笑容，却流下了几滴冷汗。
他怎么觉得，他命不久矣了呢？
“皇上，小九说的不无道理啊。”淑妃听了洛流苏的话，竟也没有起身，就那么倚在洛云辉的腿上，脸上的苍白褪去几分，多了些血色。
“况且慕丞相从您还是王爷时便忠心于您，又怎么会轻易背叛？”
洛云辉撇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声，示意她起来，然后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洛流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流苏见此，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知名的冷意沿着血液涌遍全身。
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俯瞰着他们所有人，在看见事情如他所料般进展时，发出冷冷地笑声。
“小九真是长大了，竟也懂得这些事情。”
低沉又带着些威压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随即便是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太后娘娘驾到——”
洛流苏一愣，眉头微皱，还是跟着众人俯身拜了下去。
“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越过众人在首位坐下，没有多少皱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威严。纵使她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却仍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一位倾城的美人。
“各位平身吧。”
“谢太后娘娘。”鱼贯而起，大家纷纷落座。
洛流苏坐在最后，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是瞟上一眼站在淑妃身后的秦音歌。
从小她便知道，这个视太子如命的太后娘娘不喜欢自己，每次入宫觐见时都无视自己不说，还不时挑她的刺。
幼时她曾问过还未过世的娘亲，为何皇奶奶不喜欢她，彼时娘亲将她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地告诉她，皇奶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皇奶奶更喜欢坚强勇敢的孩子，太子哥哥听话懂事，所以皇奶奶很疼洛祁天，如果她也能像洛祁天那样，皇奶奶也会很爱她的。
那时她信了，努力让自己变得很乖，很听话，可是换来的，依旧是太后不时的冷笑和漠视。
长大之后她才明白，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同样的，讨厌一个人也不需要。
“公主说的有理，皇帝对此事需要彻查。”
太后看向坐在身边的洛云辉，冷声开口，不知何意。
“莫要让大臣们寒了心。”
洛云辉淡淡地应了句：“儿臣明白。”
“哀家知道，皇帝是懂分寸的。”
说着，她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廊亭，目光在洛流苏身上停下。
“小九平日里连书都很少看，没想到对权谋之事到看得颇为通透。”
太后顿了一下，忽地抿唇一笑。
“倒也真不负当年术士的那句'素手倾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