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重阳脸色煞白,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额头上还在不断的渗出汗珠来,夏易坐在角落里,闭着眼假寐,千寻和皇甫威进来,他也恍若未闻。
千寻一进屋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那日玉湖坊上,带人凿冰取水的人。
千寻淡淡一笑,既然是他的人,那自己可不能放任不管,如此不将一国王爷和朝廷命官放在眼里,看来他还真是把人宠坏了。
千寻走到夏易的身前,从头发稍儿到脚后跟儿,看的那叫一个仔细,看完转了个身,说道,“肾虚那是病,得治!”
众人皆喷,灼华跟弱水对视了一眼,齐齐表示刚刚只是自己的幻听…
夏易不得不睁开眼,拿眼角斜睨了千寻一眼,起身来到皇甫威身前,“末将参见临王殿下”
皇甫威虚扶了夏易一把,说道,“夏易将军不必多礼,此次多亏了夏易将军,若不是将军及时出手,救了龙少主,只怕这海城的百姓,又要身陷战火了。”
夏易躬身抱拳,说道,“王爷过誉了,末将只是依项将军吩咐行事。”
千寻轻笑出声,“原来是夏易将军,失敬失敬。”
夏易转身面向千寻,躬身施礼,“夏易见过大人”
“夏将军不必多礼,伤势可有大碍?”
“劳大人挂心,已无大碍。”
“那就好,灼华,记得给夏将军开几副调理的药,这身子若是虚了,伤口可是不易愈合的。”
灼华用嗓子眼儿唔噜了一声是,继续低头给弱水处理伤口,对于某女的腹黑程度她已经懒得去吐槽了…
皇甫威在一旁憋着笑,夏易也是一张脸黑的如锅底一般,回道,“多谢大人好意了,末将最吃不得苦了,这药还是省了吧。”
这夏易低了头,千寻自然松了口,“如此就不勉强夏将军了。”
千寻抬步来到龙重阳榻前,龙重阳欲起身道谢,被千寻制止了,“让龙兄负伤,实属无奈之举,还望龙兄见谅。”
“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侯爷一路上为护龙某平安,诸多思虑,就连此番,若不是侯爷早有准备,将计就计,龙某只怕是没命回龙城了。”
龙重阳的伤在腰侧,即便是斜倚在榻上,他还是不停的冒着虚汗,千寻扶着他,躺平在了榻上,“龙兄且好生休养,有人想拿龙兄的性命,挑起我玉疆与龙城的战事,又已虫疫害我沿江百姓,其心实在可诛,此次本官定要将这幕后之人,诛杀于望海祭坛之上,已慰我海城十八年前,丧生于虫疫阴谋的数千百姓及将士。”
不只是龙重阳,还有皇甫威弱水灼华,以及不曾将千寻放在眼中的夏易,此刻都怔怔的看着千寻,这里没有人怀疑这番承诺的诚意,因为千寻那发自肺腑的愤怒,是再真实不过的了。
雨是在夜里寅时初停的,到了寅时末的时候,东方的海面上,已经是一片血染的朝阳似火。
已经被大雨洗礼了半月的海城,本该处处生机勃勃,可是如今,就连平日最为热闹繁华的望海街上,开门做生意的商户,都没有几家了,甚至有的,已经贴出了出兑出售的牌子,坐在坞蓬马车上,透过轻纱窗帘,看着街市的千寻和皇甫威,正在赶往驿馆,彻查龙城少主遇袭一案,至此,仍然住在驿馆的楚天香,这才知道白螈已经行动了,而且还重伤了龙重阳。
“箐禾,速给王叔传信,事已办妥,猎物已经捕获。”
“是”
箐禾应声退去,不过片刻,一只麻灰色的秃鹰,飞出海城,飞往信都的方向。
信都城的雨也渐渐退去,掩在薄云后的朝阳,隐隐露出些光亮来,两道清丽的彩虹,挂在天边,越发的清晰明艳。
安西侯府的车队已经整装待发,梅白衣斜倚在马车里,连连打着哈欠,还不住的抱怨着。
“侯爷呢?早早的把人家拽了来,又把人丢在这里,自己没了踪影,是什么意思?”
马车外的韩璋斜了眼,遮的严实的暗金色窗帘,只当作是没听见,心说,这要是说了侯爷失去陪侯妃看彩虹了,车里的那位还不定怎么不依不饶呢!
直到太阳露了正脸儿,墨君麒才骑着他那匹枣红色的战马,出现在街角。
韩璋来到墨君麒马前,回禀道,“侯爷,一切准备妥当了,可以出发了。”
墨君麒扫了眼暗金色坞蓬马车,说道,“既然这天已经放晴了,这马车就省了吧,去给梅公子牵匹马来。”
马车里的梅白衣这下可坐不住了,噌的从马车里蹦了出来,“墨君麒!你…你…你谋财害命!”
墨君麒甩了个冷眼过去,调转马头率先往东城门走去,车队徐徐而动,紧随其后。
梅白衣面对韩璋的一张木头脸,极不情愿的下了马车,骑上了一匹白马。
“梅公子,这匹马曾是侯爷的战马,在战场上伤了眼睛,不过性子最是温顺。”
刚刚跨上马背的梅白衣,险些栽下马来,颤抖的手指了指韩璋,又指了指已经快没影儿的墨君麒,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墨君麒等人一路上快马加鞭,不到十天,海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此时没有了皇甫轩,皇甫威,墨君麒的信都,表面上平静如常,实则暗潮涌动,一场针对皇宫之主的阴谋,正在徐徐展开。
信都驿馆中,楚超群正襟危坐于坐榻之上,风炉上水铫里的水泛起鱼眼般的水泡,一身着青灰长衫,做轿夫装扮的男子,弓着身子站在风炉边上。
“王爷,宫里那位昨天夜里已经离开,属下尾随至玉湖附近,便跟丢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没有回来。”
楚超群摩挲着手中的青影釉白瓷茶杯,上面浮雕的青松花纹,反射着淡淡的红光。
“清卫遍布整个禁宫,再宫中动手,无异于飞蛾扑火,一定要想法子把他引导宫外来。”
“王爷放心,明日便是桃花谷净邪观一年一度的祈福祭礼,祈盼风调雨顺,粮仓丰盈,那位定会出席的。”
“好!就定在明日!今夜便送郡主出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