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等人刚刚在驿馆中住下,城中的郡守便来求见,千寻负了伤,又赶了一天的路,本就乏的很,自然不会见这种奉承讨好的人,便让春歌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一夜安静,翌日依旧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行队出了城,继续往东直奔海城。
马车中的千寻,刚刚收了一封飞鸽传书,俊秀不失灵动的小字,一看就是思无的笔迹,信一开头就极尽抒发了她对三人的思念之情,还说朝中已知玊州城的疫情,已经派了临王皇甫威为钦差,慕胜寒随行护卫,还组建了一支医队,日前已经出发赶往玊州。信中还说令狐与非与仇子盈已经大婚,昨日启程回三春城去了。安西侯与华诗宁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至于慕凝儿则许给了颍州太守朱雍为继室,待的慕胜寒处理完疫症,便会由其亲自送往颍州成亲。
千寻有些意外,皇甫商竟然会派皇甫威前往玊州城处理疫情,汛期将近,疫情必然会顺流而下,那么自己与这位钦差王爷,还当真是有缘…
接下来的行程十分顺利,再离海城还有百里的时候,春汛也随之而来。
远远的看着海城的天,宛如黑云压城一般,北风呼啸着,替即将来临的大雨造势,项川一声令下,行队开始全速前进,就连午间的休息也免了,力争在大雨倾盆之前,赶到海城。
疾行的马车扬起一路的尘埃,一阵西北风呼啸而过,黄土尽数扑向城门,城门已早早打开,原海城郡守已经告老还乡,郡丞马士元马哲携海城的文士豪绅,迎在城门外,原本干净整洁的官服长衫,此时已是土黄一片。
马士元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的马车,高声唱到,“下官马哲恭迎郡守大人”
身后的豪绅齐齐躬身附和,按说千寻虽然只是一个四品的郡守,不过他的身上可还有一个圣上钦封的侯爵身份呢,无论是马哲还是这些连仕途还未入的的豪绅,都该行跪拜大礼。可是这些人一面出城相迎,不失礼数。一面又只认其郡守之职,不提其侯爷身份,只行了躬身之礼,如此,千寻若是因为这些人没有给自己行大礼,而出言责备,就会落得个倚权压人的名声。可千寻若是视若无睹,放过这些人,那么接下来这些人就会不服指令,阳奉阴违。
千寻冷冷一笑,并未起身下车,而是春歌和项川策马来到马哲面前。
“马大人,这赴任的圣旨还未宣呢,你这声郡守大人,叫的是不是有些早了啊?侯爷一路舟车劳顿,遇袭被刺之伤尚未痊愈,此刻还睡着呢,大人既然来了,就劳烦马大人替青云引个路。”
马哲脸色一沉,他怎么说也是朝廷任命的五品郡丞,这个无品无阶的毛头小子,竟然让他当引路侍从,这不是明摆着在羞辱自己吗!
“怎么?马大人不愿意?”
春歌的声音有些低沉,对于这些小城郡的人而言,信都皇城所来的人,那都是需要仰望的,春歌这声音一冷,马哲眸光有些闪烁,却也未在多说。
“下官不敢”
“那就有劳马大人了”
马哲有些犹豫的上了马,调转马头往城中走去,还吐了吐嘴里的沙子,春歌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丞,竟敢堵在城门口折辱公子,也不颠颠自己的分量!”
项川也极为看不上这些小城郡的官,目光短浅不说,还总是自以为是,做了几年地方官,就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目无尊卑,藐视王法,此刻他倒是极为认可春歌的说法,心中已经开始想着,进了城定要整治整治这些有眼无珠的朝廷蛀虫!
千寻并没有去马哲指引的郡守府,而是在路口转了个弯,往驿馆而去。
马哲的脸色越发的青了,策马拦在了千寻的马车前,“大人,您这是何意?”
春歌刚要开口,却听见马车里传来千寻清冷的声音,“马哲马士元以下犯上,项将军,还不给本侯拿下。”
马哲闻言,目光一怔,立刻下了马,双膝跪地,“侯爷息怒,就是借下官几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侯爷啊,只是侯爷…海城危已,还望侯爷能即刻上任,救海城于危时!”
千寻掀开紫红色的织花车帘,优雅从容得跳下马车,“海城危已?马大人也是朝廷命官,这等危言耸听的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马哲把身子埋得更低了,“如此大事,下官岂敢胡言!截至今日午时,南城区已有百人感染疫情,如今已是人心惶惶。”
“海城的医官和郎中呢,他们怎么说?”
“侯爷明察,海城如今已经无一可用的郎中了,死的死,疯的疯,失踪的失踪,疫情来势汹汹,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千寻仔细的打量着马哲,语气中的担忧和无奈,倒是做不得假的。
“马大人请起吧,如果本侯没有料错,此次疫症该是与玊州城的疫症无异,马大人放心,钦差已经在路上了。”
马哲惊讶的看着千寻,“侯爷真乃神人也!”
“疫情在玊州城已然出现过,不过已经被控制住了,如今海城尚无百姓死亡,只要控制住疫情的范围不再扩大,等到钦差到来,自然会有解决之法。”
马哲此刻已经将千寻看作了菩萨一般,自然唯命是从。
“一切听凭侯爷吩咐”
千寻还是在驿馆落了脚,马哲得了令,自去了南城区查看疫情,听从春歌的交代,封闭了城区所有的水井,并将其他城区的水,都查验了一番,果然在其他三个城区的水井中,也发现了噬骨水蛭,只不过这些水蛭都很虚弱,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千寻刚刚回到房中,就听到敲窗的声音,“公子,是我…”
即便是声音很小,千寻还是听得出,来人正是先一步赶到海城的长右。
千寻打开窗子的手顿了一下,不过听到一道惊雷,还是轻轻推开了窗,长右如灵猴一样,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公子”
长右单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