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千寻,春歌的嘴角抽了抽,她是个什么人?
“重阳,云中夫人便是当年救了我的恩人,他是夫人唯一的血脉,自然也是我的恩人,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是我也一样身处险境,你也要舍我而护他。明白了吗?”
“是”
龙重阳虽然还想问个究竟,到底没在开口,应承了一声。
姐弟两个本有满腹的话要说,可是,如今这般面对面的坐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闪电雷鸣划过夜空,像是要把天空撕开一条口子,夜里的冷风丝丝缕缕的吹在千寻的脸上,却吹不去脸上的泪痕。
她从未想过,这八年来他一直都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如今细细回想,每年中元节的时候,他总是来的很晚,每次都只是在主墓里坐一坐,从未进过墓室,原来他是不想‘死去的千寻’看到他虚弱不堪的样子。
“卉姨,寻儿该怎么办?如今没有了雪花簪,我还不知能在这里存在多久,那已经入血入骨的毒,还有能够祛除的办法吗?”
“有”
千寻拭了下眼角的泪,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又怎么会知道你如今的状态这般差,竟是连我进门都未曾察觉,难道失去玄冰脊,对你的影响真的这般大吗?”
千寻却好像并不在意,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个小玩意儿,也就相当于第二座雪灵宫,你说她的影响大不大?”
来人正是玊州城回春堂大掌柜,玊州城太守杭涛的第三任夫人苏晴,也是户部尚书苏毅最小的庶妹。
苏晴满眼的担忧,回想起当年,夫人不也是因为将全部的灵力,都用来保护腹中的千寻,才会让那毒侵入骨血,最终…
苏晴是雪舞来到信都后,所结识的第一个中原人,当时苏晴还是一个待嫁闺中的尚书府小姐,初春桃花将开未开时,苏晴独自一人上山踏春,遇上了正在雪月潭沐浴的雪舞,那因为灵力释放而变成雪白的长发,渐渐凝成冰凌的潭水,无一不让苏晴震惊。
因为本就是庶出,苏晴笃信一条:腹有诗书气自华,饱读诗书古籍的她,刚好就读到过一本名为《轩辕录》的古籍,直到见到雪舞,她才真的相信书中所载,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异族存在,在那遥远的北海冰山上,生存着雪族与狼族两个灵族,在中原还有灵狐与灵蛇两族,经过千百年的演变,灵狐与灵蛇两族已经隐于人族之中,常人无法分辨。
“发似银丝美似仙,身在银河心在天。”这是苏晴初见雪舞时,说的第一句话。
雪舞很喜欢这个,见到自己真身而不会惧怕的女孩,两人很快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如果有心人去查,就会发现信都西城的回春堂,如今依然记在苏晴的名下。
千寻见苏晴许久未说话,走到苏晴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两人落座在加藤坐榻上,千寻将头靠在苏晴的肩头,“晴姨,不必担心寻儿,我不是母亲,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若是真的哪一日,我的灵力枯竭了,大不了我就回雪峰去,找我那个狠心老爹去,据我所知,他可就我这么一个女儿。”
苏晴自知说不过千寻,只能无奈的摇头,“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你万事小心些,对了,三日前旭阳经过玊州城,扮作商客一路上不落下一间医馆药房,买走了柜上所有的解毒药草,一路向东去了。”
千寻淡淡一笑,“看来这便是他所说的公务了,这一路上还不知会有多少小插曲呢,关键是海城郡还有一处大戏,在等着她的角儿呢。”
苏晴自然是不放心的,可也没在多说什么,“我还要去见过殿下,杭涛他最近一直都住在兵部,说是南边不安分。”
千寻面色一冷,“她们何时安分过!”
苏晴又交代了几句,转身出了房门,她没有从北院月门出去,而是绕过了驿馆的花圃,转到了驿馆的前院,这才往东院走去。
一路上虽然打着伞,可这北风雨还是淋湿的裙裳,苏晴本不是娇气的人,进了回廊,还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念叨了一句,“怎么今日的雨这般寒凉?”
“杭夫人”
说话的正是守在主屋外的项川,项川与苏晴并不陌生,苏晴的夫君,玊州城的太守杭涛,曾是轩辕军的大前锋,是皇甫轩麾下最勇猛的将军之一,那时的项川,还只是杭涛的一名副将。
“项将军,殿下可是睡下了?”
“还未睡下,夫人请。”
苏晴冲着项川微颔首,抬步进了屋,屋里皇甫轩正在一边煮着茶,一边自己与自己对弈。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杭夫人不必多礼,这雨夜寒凉,夫人何必冒雨前来呢?”
皇甫轩示意苏晴落座,苏晴也不谢恩,坐在了皇甫轩的对面。
“太子殿下驾临,臣妇本该代夫君出城相迎,可碍于臣妇的出身,实唯恐冒犯了尊驾,故才入夜冒雨前来。”
“杭夫人过虑了,杭将军可还好?”
“劳殿下挂念,夫君一切安好。最近兵部的事忙了些,这时候该是还在路上,还望殿下勿怪。”
“杭将军恪尽职守,本宫嘉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杭夫人莫不是觉得本宫是个不分是非的?”
“殿下英明,臣妇替夫君谢殿下嘉奖。”
“早就听闻杭夫人才智无双,果然是不卑不亢,智谋不凡。”
“殿下过誉了,臣妇不过一介医女,幸得将军看重,才有今日的安稳日子,实在当不得殿下的赞誉。”
“杭夫人过谦了”
两人不温不火的聊了几句,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门外就传来一道沉稳浑厚的声音。
“臣杭子健接驾来迟,请殿下降罪。”
来人正是杭涛杭子健,一身戎装淋了个彻底,还未来得及换过。
“还不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若是明日杭将军病了,这玊州城的百姓不是要说,本宫不懂体恤军将,害的太守大人惹了风寒。”
杭涛憨憨一笑,回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