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兰有些颤抖的轻笑,让慕青川心中一疼,回想起当年的种种,父母双双落入这护城河,祖母带着青鸾,舅爷爷带着自己和青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从此,这世间再无慕容一族,如今,舅爷爷,祖母,长姐都已离世,曾经统治了玉疆国二百零八年的慕容一族,便只有这兄妹二人了,一时间,国仇家恨占据了慕青川的心,那掩藏了多年的杀意,红了双眼...
“木言说,青鸾,也就是已故容府的当家人,有一个女儿,生于轩辕1067年,于三年前,青鸾过世后失踪了。”
慕青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中恢复了一丝光亮,“失踪?”
慕青川看着妹妹眼中希冀的光芒,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不忍让这一丝光亮,再次黯淡下去。
“三年前西金内乱,白宗瑞趁机篡权,杀了西金王金彪,容府与金氏同气连枝,惨遭灭门。”
音落,慕青兰脚下一个不稳,险些低落河中。
“天要亡我慕容一族吗?”慕青兰被哥哥拉入怀中,压抑的抽泣着。
想着自己被改变的命运,从尊贵的泠兰公主,到仇人的妾室,如此变故,非亲身经历,怎么明白个中滋味?
慕青川轻轻的拍着,因压抑而颤抖的身子,轻叹一声。
“已经让木言去找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到月上中天,两辆普通的马车先后进了信都城。紧随其后的一辆玄色马车,仓顶外围挂着暗红色的流苏车旗,车棂上的阴阳眼图案,极为醒目。
疾驰到城门外时,城墙上的守将便高声喝道:“开城门,放吊桥,快!”
马车没有丝毫的停留,穿过城门,直奔皇宫。一声嘶鸣在凌云殿外响起,黝黑的骏马铁蹄踏地,发出震耳的铿锵之声。
马车一至殿外,皇甫轩便亲自迎了出来,马车上下来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从马车上走下,皇甫轩上前一步,深深一揖。
“学生见过先生”
一直候在殿外的人,也随着太子一道施礼,
“殿下快快请起,圣上如何了?”
老者便是归隐的太子傅梅凌子,江湖人称——道凌子。
皇甫轩直起身,在看到身后那黑色面纱时,眸光微闪。
“尚未清醒”
梅凌子面色一沉,再来的路上,便听佑言说了大致的经过,没有伤口,全身冰冷,呼吸低缓,初一看,便如…死了一般…
梅凌子抬步走进凌云殿,皇甫轩紧随其后,临近殿门时,吩咐道:“大祭司随本宫进殿,安西候便先回去吧,父皇醒后,自会召见的。”
墨君麒应是,转身离去,心有所思。
随着皇甫轩进入凌云殿的千寻,看着殿内的暗褐色纱幔,掩映着墙上的石刻花纹,殿门正对着的,仍是那张上好的紫檀半桌,桌子后面一把乌木七屏扶手椅,椅子后面,是一面立式六段屏风,屏风上浮雕着六只不同的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以及凤凰,
绕过屏风,里面便是宽敞的寝室,里面一张描金漆榻,榻由三块独板连绵不断的透雕灵芝和蝙蝠结合而成的屏风,床身和抛物线的华丽束腰一体,透雕灵芝和阳雕龙纹、云纹一气呵成,尽显皇家的尊贵。
冷玉娘面沉如水,侧着身子,坐在榻边,看着榻上跟睡着了一样的人,眼中噙满了泪水。
梅凌子微微颔首,便算是施礼了,“贫道见过皇后娘娘,”
冷玉娘好像这才发现来人一样,看向梅凌子,嗔道:“梅老道,少跟我这摆清高,快看看以清怎么了?”
梅凌子闻言,嘴角直抽,就连身后跟着的皇甫轩,千寻二人也面瘫了好一会儿,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千寻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雪姬见过娘娘”
冷玉娘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丈的玄衣女子,总觉得这男子很像一个人,因为太像,让冷玉娘莫名的就心生喜爱。
“不必多礼,坐吧”
梅凌子来到榻前,指尖刚搭在皇甫商的脉搏之上,触指的寒凉,让他下意识的一缩手指,这般冰凉,只怕就是救醒,这四肢怕是也要...
诊过脉,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玄金龙袍心口处的一个极小的***引起了梅凌子的注意,当下就解开了衣衫,果然,心口出一点殷红,如砂砾一般大小,若是不仔细查看,只会以为,这是一颗红痣而已。
梅凌子从袖袋中摸出一个布卷,展开来里面是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银针一根一根的刺入皇甫商的四肢,直到银针尽数刺完,梅凌子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娘娘...”梅凌子看了一眼落座在右侧宫椅上的雪姬,欲言又止。
“梅老道,有话便直说,雪姬乃是桃花谷大祭司,但说不妨。”
冷玉娘自是明白梅凌子的顾虑,直接道出了千寻最容易,让这位道骨仙风的道士接纳的身份,对于一位对道术仙法可以称得上痴迷的人来说,大祭司的名号又怎会不知。
梅凌子这才仔细的打量了千寻一番,虽然口鼻掩在黑纱之下,可是那自然的眉毛,灵动睿智的眸子,都像极了一位故友。
“皇上的情况怕是不好,若是能及时找到伤了皇上的人,或许,还有转机。”
梅凌子一口气说完,便陷入了沉默。冷玉娘和皇甫轩也一脸凝重。
“最坏的情况会如何?”
皇甫轩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冷意,千寻抬眼看着这位冷面太子,却意外的落入一双黝黑的眸子里,千寻有些讶异,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极为担忧的看着皇甫商吗,为何要看着自己呢?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梅凌子一眼不错的盯着那细小的伤口,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暗器,可以穿堂入腹,却只留下这么小的伤口,从皇上的脉象上来看,这暗器并不只有一枚,而是不计其数,游走在血脉之中,不过,这心口却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