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商额头的青筋暴起,七日,十五年有多少个七日,他的恒儿究竟是如何承受的,皇甫商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怕,在想下去,他会毁了一切,杀了所有可能害了恒儿的人,包括他自己...
皇甫商低沉的声音,透着难以压制的隐忍,“玉儿不是把解药带回来了吗?”
梅凌子不做任何隐瞒,回道,“是,要仍在炼制中,如今就算药练成了,还缺少一味药引子”
皇甫商激动的问道,“什么药引子?”他真的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做点什么,若是能找到这味药引子,自己那因为愧疚而痛楚万分的心,也许会得到一丝丝的安慰。
梅凌子看了看冰桶中极力忍耐的皇甫轩,深吸了一口气,将没有告诉冷玉娘和皇甫轩的话,说了出来:“心头血,至寒之人的心头血...”
皇甫商闻言身子一晃,“至寒之人?雪族?那个传说中隐居在雪峰的灵族?”
梅凌子留在皇甫轩身边多年,自是了解皇甫轩异于常人的血脉,梅凌子没有回答皇甫商的问题,看着冰桶中,眸色渐渐恢复的皇甫轩,上前两步,打开了那固定的枷锁。
“圣上...”梅凌子看着一次比一次更虚弱的皇甫轩,心中焦急万分。
皇甫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一双腿,似是灌了铅一般,一步都迈不出。
清醒过来的皇甫轩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瞳孔微缩,并没有出声,出了冰桶,一盏茶的功夫,皇甫轩又将自己完完整整的包裹在了那件银灰色的狐裘大氅里。
“儿臣见过父皇”
平静中透着虚弱的声音,让皇甫商堂堂七尺男儿,眼中泪光莹莹,皇甫彦想问一问,为什么承受了这么多,却不告诉自己?可是,他问不出口。
“没事就好...”皇甫商沉默了许久,慢慢的转身,留下四个字,便迈步出了内堂,不过四寸高的门槛,他却像是跨过一座山那般艰难,苦苦等待心爱之人,本已让他憔悴,如今,更是一下子老了十岁,连背好像都弯了。
皇甫轩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闭了闭眼,踏步出了内堂,来到东厢的大厅,宴席已经布置妥当,该来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入了席,皇甫轩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候在大厅的苏粲自是看出了皇甫轩在找千寻,“小姐还在娘娘房中”
“去请她们入席吧。”皇甫轩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一样,冬日里的太阳落得早,酉时才过,夜幕就已经缓缓的降临了,华灯初上,宾客已经到齐。
冷玉娘带着千寻徐徐而来,款步盈盈步入大厅,冷玉娘一袭银丝冰花凤尾迤逦长裙,将那玲珑有致的身形,显得纤细修长,墨发盘了个飞天髻,发间的珍珠步摇无风自摆,白皙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如若不是知道,这位便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任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位三十过半的妇人。
而她身旁蓝色的身影,身形高挑,飞仙髻上那两朵六角珠花,两人一登场,大厅里鸦雀无声,早就看惯了宫廷美人的众人,依旧是被惊艳到了,只不过,这美落在不同人的眼中,却是不一样的风景。
一众贵女自是羡慕,嫉妒,有的已是恨得牙根都痒痒,至于,年轻的公子们,在收到那冷冷的警告是,只能无奈的收回目光。
“参见玉妃娘娘”
“都免礼吧”
冷玉娘看也没看众人一眼,领着千寻,就做到了厅中的主位上,随后进来的皇甫轩,看了眼自家娘亲那张丝毫没有动容的脸,径自走到了左边首席前坐下。
众人行过礼,冷玉娘身后的苏嬷嬷吩咐了一声,丝竹鼓乐声,便悠悠响起。一曲终了,舞姬缓缓退下,冷玉娘悠悠开口,“今日是我们玉疆国福星的生辰,太子殿下特备宴席招待各位,为咱们的福星庆生,来,我们一同举杯,祝福星千寻生辰快乐。”
冷玉娘话音未落,便是一片附和之声。千寻在一旁看着一屋子身影,唯一吸引了她的目光的,依旧是那一身妖艳如血一般的红,墨君麒慵懒的倚在软椅里,拿着青玉酒杯,在眼前晃了晃,绛红色的果子酒,让青玉杯呈现出诱人的紫色。
“寻儿,可是想尝尝这南楚送来的葡萄酒?”
皇甫轩突然间唤自己的名字,千寻一怔,看向皇甫轩,总觉得那冷冰冰的眼神透着一丝警告。
千寻收回视线,淡淡的回了一句,“人家才刚满十岁”
原本优雅的品着酒的红衣男子,直接喷了,定定的看着首位上的小丫头,怎么觉得这幅娇滴滴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呢?
千寻看着某男夸张的表情,嘴角抽了抽,直接扭过头,眨巴这一双大眼睛,看着冷玉娘,那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
冷玉娘看着千寻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一瞬的恍惚,这丫头,真是越长越像他了...
摸着她额前的碎发,语气中满含宠溺,“你啊...”
皇甫轩则冷着脸,心说,这个小丫头是在讽刺我思想龌龊吗?好,很好,好的很...
女宾席的次位上,上官玲珑死死的拽着慕凝儿的手,隐忍的一双桃花眼,都成了粉红色了,紧挨着她坐的人,自是将她的表情都看在了眼中,心中欢喜,面上也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臣妇可是记得,这将军府的大小姐,生辰也是今日呢。”
仇莲看着上官玲珑那恨不得吃了千寻的眼神,心中便有想起了当年那个温柔如雪一般的女子,多半是被眼前这个毒妇害死的,如今只要是能给她添堵,心情就格外的好,这人吧,心情一好,就连在和说话的声音,都高扬了几分,这不,她话音一落,女宾席里,就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议论之声。
冷玉娘这才把目光落到那对母女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心中冷笑,怎么多年不见,这上官玲珑还是这幅让人生厌的嘴脸,“慕夫人,苏夫人所言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