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过了许久,陆曼曼才颤抖的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哑姑只是红着眼,盯着陆曼曼,原本站在千寻身后的春歌,此时已经走到了哑姑身侧,颤抖着声音,换了一声,“母亲?”
春歌不再是低沉沙哑的声音,而是清灵的女声,哑姑怔了一下,慢慢的看向春歌,两双琥珀色的眸子相对,似乎是母女之间的独有的某种感应,即便墨云瑶已不再是曾经的容貌,春歌也不再是稚嫩的孩童,如今彼此都不再是曾经熟悉的样子,可她们不再有丝毫的怀疑。
泪模糊了视线,可心却澄明了…
墨君麒本以为还要些时日,本以为只有姑姑尚在人间,没想到,如今不只是姑姑,曾经那个躲进水缸的表姐,竟然就是风度翩翩的青云公子…
难怪这一路上都觉得她怪怪的…
只是她们母女相认的喜悦还没有褪去,一旁的陆曼曼已经先一步恢复了理智,陆家是行伍之家,家中几代都是龙城的将军,陆曼曼的身手自然也不会差。
手腕一个翻转,一把半尺长的玄铁三棱刺,已握在手心。
千寻也着实被墨云瑶的事惊到了,心中也是真心为春歌高兴,曾经在心里怀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如今还这般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如此恩赐,她已然得不到的…
一时的失神,让千寻忽略了被墨云瑶挡在身后的陆曼曼。
直到一生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传来,一声闷哼传入耳中,千寻才惊回神。
春歌怔怔的看着,一点点倒下的人,一生惊呼:“重阳!”
龙重阳倒在了墨君麒的怀里,陆曼曼颤抖的手上,还在滴血,接着便是金属落在青石上的声音,有些刺耳。
墨云瑶回转身,就看到龙重阳的心口,血流如注,脸色越来越煞白。
龙轻玥想要凑近看看龙重阳的伤,可是用了几次力,都没能站起来,急的又落了泪。
不过短短片刻,变故来的太快,明明已经清醒过来的龙震天,又是一口气噎在心口,晕死了过去。
梅蘭修三步并两步来到龙重阳身前,两下撕开了衣衫,那三棱刺的伤口,让梅蘭修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龙刺得伤口很难止血,即便是封住经脉,也脱不过一个时辰。”
春歌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到过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可能救不了轻玥,可能回不了玉疆,可能…可是没有一种可能是会失去龙重阳。
“重阳…重阳…你坚持住,我们还没有治好玥儿呢,若是没有你,玥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让我试试。”
千寻的声音,让几人一怔,墨云瑶看了千寻一眼,又看了看春歌。
春歌知道墨云瑶是在问她千寻是谁?
“母亲,这是云中夫人的后人,是夫人将我从海中救起来的。”
墨云瑶闻言,看千寻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春歌也看了眼千寻,得到千寻一个“没事”的眼神后,才将龙重阳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千寻来到龙重阳身前,龙重阳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千寻的手,轻轻的伏在伤口上,血透过指缝流出,不过很快,血越来越少,直到千寻的手离开伤口,也不再有血流出。
“伤口需要缝合,这个我不在行,还要麻烦蘭修了。”
“侯爷言重了”
梅蘭修没再多言,拿出随身的医药包,开始缝合伤口。
龙重阳的血总算是止住了,不过短期之内是无法再给龙轻玥解毒了。
梅蘭修赶着去照顾已经哭晕的龙轻玥,墨云瑶担心龙轻玥,不离左右。
春歌担心龙重阳,一直守在龙家父子的身边,墨君麒一直疑惑龙震天话中的含义,留在了春歌的身边。
千寻再回到刚刚的房间,陆曼曼呆若木鸡一般,瘫坐在青石地面上,血渗入那见绛紫色的襦裙里,把裙裾染的近于黑色。
口中念念有词,千寻冷冷的看着她,说道,“表姑娘,你不必担心,青云不会毁了你在龙家兄妹心中的慈母形象…”
千寻注意到陆曼曼的眸光微微一闪,刻意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也该清楚,她这么做是因为不想伤害她们,在这一点上,表姑娘该是赞同的吧…”
陆曼曼出奇的冷静,缓缓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又拿过一边盥洗木架上拿过一条毛布巾,擦了擦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冷静的说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千寻冷冷一笑,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轻轻的放在一边的角桌上,无视掉陆曼曼讶异的目光,沉声说道,“表姑娘不愧是将门之后,如若表姑娘生而为男,想必定会有所建树。”
陆曼曼面无表情,说道,“郡守大人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如此顾左右而言他?”
“表姑娘莫急,雪某还要等一个人,这个人表姑娘也认得,多日不见,表姑娘可有想他了?”
话音才落,门外想起了一串敲门声,千寻亲自去开了门,说道,“陆将军,劳烦您走这一趟,请!”
来人正是陆曼曼一母同胞的双生哥哥——陆修远。
陆曼曼看到来人,心跳漏了一拍,心底漫起一丝不安,她不知道千寻将她们兄妹两个聚在一起,究竟要做什么。
“不知侯爷唤陆某前来,所为何事?”
千寻将陆修远让到了桌椅边,说道,“将军莫急,请坐。”
陆修远看了眼地上的血迹,眉头紧锁,却没有说话。
“将军,表姑娘,如今龙家已经至此,雪某就开门见山了,雪某此番前来龙城,一是为龙小姐解毒,二是为了…易骨散…”
“易骨散”一出,陆家兄妹的身子都是一僵,陆修远的眼中漫上了一层冷色,说道,“侯爷,这‘易骨散’陆某确有耳闻,不过,侯爷似乎找错人了…”
千寻轻声一笑,“将军,何必急着否认呢?雪某的话可还没有说完。”
说着瞥了陆曼曼一眼,陆曼曼心知肚明,这位侯爷知道自己的所有事,她不敢去赌,陆修远于陆曼曼而言,就是一切…
“哥哥,且先听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