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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水汤汤月下小酌

叶儿在和宇旻等人道别后,便骑着快马离开了酆城。宇旻和叶儿约定了,六月末在京都相会。辞别了叶儿,宇旻心里似乎有些落寂,就连一起跟着送别平时话最多子慕,也不知为何,变得无精打采的。

宇旻按照叶儿的吩咐,每日都会喂师兄吃药丸,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好,不仅血止住了,而且人也逐渐开始转醒。在床上躺了三四天后,也能开始下床走动了。这令宇旻等人都感到非常高兴。

就这样将养了快七天,日子在平稳与安定中度过。可宇昊却发现,宇旻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与以前不同了,就如同宇旻刚来到青岚山那段日子,那时候的他沉默寡言,很少主动和师兄弟们交流。即使宇昊主动去和他搭话,他说的也很少。宇昊知道,他的这位小师弟,最大的坏处便是喜欢把心事都藏在心里!

今晚,月色依然迷人,酆城的夜晚格外寂静,每到宵禁之时,各家各户都会回到家中,不再外出,街道除了更夫和守卫走过,都不会有平民出入。卫珩将酆城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家乐业,可以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他也是百姓口中的好官,深得百姓爱戴。卫珩告诉过宇昊,他之所以做官,也是先祖的遗愿。

他的先祖卫晏虽然黯然退隐田野,可对酆城百姓的愧疚之心,依然不减。为了平息天下人对大楚的非议,他命令卫家子孙自他而下三代,不得入朝为官,不得以卫晏之后人自称。三代之后,若有入朝为官者,都必须到酆城为官,为酆城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卫家世代都以此为祖训,不敢违背。所以,到了卫珩这代,为了弥补先祖遗憾,他还是选择了入朝为官,几十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都为了酆城百姓安居乐业。

在宇昊心里,卫晏是大楚的忠臣,他们为了平定天下人的怨气,将一切都承担下来。可惜了卫晏一代将才,忠君为国,戎马半生,却没能得到应有的荣耀与勋爵,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这不能不说是为将者的一种悲哀。

可,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代名将的荣耀与勋爵,他的身后是万人鲜血汇聚成河,与堆积的枯骨凝结成山,那般沉重的罪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

宇昊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卫将军当年会做那样的抉择了。在宇昊看来,那样的结局可能是一种遗憾,可在卫将军看来,那何曾不是一种救赎?善与恶,对与错,得与失,又何必如此执着,一切都无非只追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想到这里,宇昊也就释然了。他看着即使经历了如此残酷报复的卫珩,脸上依然有着不想就此认输的勇气与刚毅,他内心的执着与信念,不会因为任何挫折和磨难而就此放弃,拥有这样热血的人,才是卫大将军的后人!

那一次,宇昊恭敬的向卫珩行了一礼,不止是因为钦佩卫珩,更是为了卫家多年来所受的委屈和磨难……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望着今晚这轮明月,宇昊已毫无睡意,也只能依窗望月,任由思绪飘的很远。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有清脆悦耳之笛音传来,曲调轻快愉悦,转调之间俏皮可爱,令人闻之会心一笑。

宇昊嘴角微微翘起,这首小调他是最熟悉不过了,那是《月夕》,是小四宇晁最喜欢吹的一支笛曲小调,因为这首曲子轻快愉悦,宇旻便从宇晁那学了去,常在师兄弟们觉得苦闷之时,逗大家开心的。

他居然在人家房顶上吹笛子么?!

宇昊笑着飞出了窗外,循着笛声找了过去,果然在一处屋顶上发现了宇旻,他手里正拿着那日宇晁送的小竹笛,全神贯注的吹着那曲《月夕》。宇昊目光一转,似乎有了什么好点子,又折了回去……

宇旻似乎也被今晚的月色所影响,怎么都睡不着,便跑上屋顶,原本只想静静的赏月,无意中摸到了怀里四师兄送给自己的小竹笛,便兴致勃勃的吹起了那曲欢快的《月夕》,原本以为心情也会变得舒畅的,却没想到曲子已然失去了平日的效用了。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真要做出取舍时,自己还是会犹豫不决!

“要是自己离开了,师兄他们会怎么样呢?”宇旻不禁自言自语道。

“嗯,谁要离开?”一个声音从屋檐下传来,吓了宇旻一跳。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便从屋檐下跳了上来,只见他左手提着着两个小酒坛子,脚尖落地时有些不稳当,身子摇摇晃晃的险些又掉了下去。

“师兄,担心!”宇旻正想去拉住那个人,可那人扭动身子向前倾后,还是稳稳的站住了脚。

“嘿嘿!这还难不倒你师兄!”宇昊冲宇旻做了个鬼脸,像是在说方才自己立足不稳是故意逗宇旻似的。

宇旻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平日看起来老实沉稳之人要是说起谎来,还真是很难分辨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看你也睡不着了,今晚不如陪你师兄小酌一杯,如何?”

宇昊摇了摇手中的两坛酒,都递给了宇旻,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宇旻接过酒,眼睛有意无意的瞥过了宇昊的右手,看起来,他的右手还是不能动么?宇旻眼中,落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

“师兄,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喝了吧!”

“这怎么成,这些天养伤忌口把我闷坏了,而且,这酒也极为难得,你师兄我费了好大劲才得到的,这可是酆城最醇香的米酒,别辜负我的一番美意啊!”

宇昊从宇旻手中接过一坛,揭开了酒封,米酒香气扑鼻而来,他高兴的拿到宇旻面前炫耀了一番,如此香醇的美酒,他就不信宇旻会不动心!

“可现在都已经禁严了,哪会有酒铺卖酒给你呢?”这些天,宇旻也见识到了卫珩治理才能,将酆城治理的井井有条,难能可贵。

一提到这个,宇昊有点脸红,方才因为兴致所至,他跑去一家有名的酒店去买酒,完全忘了宵禁这回事,到的时候酒铺老板早就打烊回家去了,酒铺没人在又如何买酒呢?拜卫珩所颁宵禁令所赐,宇昊是没法买到酒了,可也因为卫珩治理有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酒铺窗口并没有关闭,宇昊想着难得自己兴致而来,总不能空手回去,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宇昊还是从窗户爬了进去……

宇旻看着宇昊很不自然的表情,顿时猜到了其中缘由,他想着要事师兄们知道昊师兄今日举动,不知会笑成什么样子,师尊老人家要是知道了,肯定得重重罚他!

“师兄,你不会去偷……”

“没有,绝对没有,你师兄我还给人家酒桌上留了一大锭银钱呢!”宇旻还没说完,宇昊便急着否认了,他得承认自己确实有点不问自取的意思,可还是很懂规矩的给人家留下银钱了,这应该不算是偷吧,更没有违背江湖道义!

“哈,果然!”宇旻早知道会这样,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爽快的揭开了酒封,宇旻拿着酒坛碰了宇昊的,仰头便喝,酒水入口,酒香四溢,果然如师兄说言,这米酒醇厚甘甜,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啊!”宇旻忍不住赞叹。

身边的宇昊看着笑了,也喝了起来,两人对月饮酒,好不快活。

“昊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三师兄和我们一起酿的那坛果酒!”

宇旻想起了一向鬼点子最多的三师兄宇昼,有一日在书中看到了酿酒之法,硬是要师兄弟几个瞒着师尊,偷偷下山买了酿酒的材料和坛子,按照书中所记载的土法,酿了一坛果酒,埋在了桃林的一棵树下。

“记得啊,那酒啊,又苦又涩,难喝死了!”

酿的那坛酒最后还是失败了!

“其实啊,是三师兄和四师兄偷偷去开过封,所以,没酿成功,然后,我也去开过!”宇旻脸上像染上一抹红霞,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哦,原来是你们几个,我说呢,明明是按照书中所言酿造的,再差也不会那样吧,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宇旻笑了,笑得很开心……

“师兄,还记得那日溪边言志?”

一提到这段往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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