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心的本意,这青楼只不过是休息一下的所在,但是燕行云这家伙不愧是号称江湖人的浪子,没经过天心的同意就擅自叫来了两个艺妓。看着满面粉白,涂着浓厚彩妆的女子,少年实在提不起吃夜宵的胃口。
“喂~原来你口味这么重吗?”
“误会误会~。”燕行云立刻否认,“我只是说要找两个艺妓,谁知道会是这样啊?”
一手捂着嘴,不让自己笑的太难看:“哼哼~可笑。原来你这个所谓浪子,居然是第一次上青楼啊,哈哈哈~刚刚还说走着瞧来着,一下就露馅了。”捻起一个精致的小酒杯喝上一口,谢天心摇摇头,对着燕行云解释道:“这青红之地也是有区别的,挂青灯的青楼主要靠艺妓营业,大多喜欢前朝的装扮,卖艺不卖身。而只有挂红灯的地儿才有卖身的娼女。所以记住了哦,不然准得闹笑话。”
“像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嫖(河蟹)娼呢?”燕行云还要嘴硬,“小兄弟啊,我这可是为了关照你,所以才有刻意寻了这没有红灯的青楼,不至于败坏了你的名声。”
“风流人对于我等可不算什么坏名声,你可知白衣卿相也在这江阴城中吗?”
“柳永柳七?不对,是柳咏柳白衣吧。”
“哦~你也识得?”
“大名鼎鼎的白衣卿相谁不认识?他可是天下男人的楷模啊,哈哈。”
撇了撇坐在对面手扶琵琶的艺妓,谢天心笑着说:“不过现在你的楷模有点小麻烦了。”
“噎~你怎么老是遇到麻烦事?”燕行云倏然起身,手中还提着一壶酒,“我过去看看,也好见识见识,这柳白衣到底有何风采。”
“真是~我也去吧,好歹也算是同道中人,可不能让他给人折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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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心所在的房间不远,一间更大的厢房之内,柳永正满面酒红,怒气勃发的瞪着对面的一个癞痢和尚,嗔厉的喝道:“你又是谁?为何要夺我美人!”
“柳白衣。”和尚兜着破旧的僧袍,上面打着七八处彩色补丁,瓮声瓮气的说:“别人敬你是个才子,处处让得,洒家可不是,洒家最看不爽的就是你这样的酸措大。这红蕖姑娘明明是洒家先点的名,老****却骗洒家说不在,等你小子一来,她又在这了。洒家受不得气,只要让红蕖姑娘陪洒家一夜,洒家就不生气了,不然哼哼,洒家就撕了你的小白脸!”名为红蕖的姑娘被这和尚扯开半边水袖,此时正怯怯的躲在柳永背后,一双美眸之中氤氲着水雾,令人可怜。
柳咏大声叱骂:“你这贼秃,明明是个和尚,为何也敢出现在这青楼之上。”
“洒家可是花禅院的,正所谓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哪里去不得?你小子还是不要太逞强了,免得受皮肉之苦,洒家知道你名气大,也不敢杀你,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挡得住洒家的神功?”癞痢和尚杀气外放,真气翻滚,将桌上的酒菜掀的遍地狼藉。
就在柳咏艰难的抵抗对方杀气的时候,突然一声清晰的调笑声从门外传来。“哦~是吗?癞痢头~申屠野的伤已经好了吗?难道他没说过,让你们平时低调一点吗?”
“是谁?!”
房门缓缓张开,一个孤傲的身影跃入房内的三人眼中,那是一个双手抱胸,背悬双剑的青衣男子。“还不快滚!”
“是你!你是燕行云!”
“怎么,难道就凭你还想和我打一场?就算是申屠野都还不够资格。”
“不敢不敢,小的立刻就走,立刻就走。”一见燕行云来着不善,和尚哪里还敢多留,慌忙滚出门去。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柳相公不用在意。”轻佻着回话,燕行云还不忘满是怨念的讽刺了一声相公。
“额~”柳咏尴尬的不知怎么回答。所幸红蕖善解人意,亲热的拉着燕行云说:“虽然对大侠来说只是小事,但是对红蕖可是大恩大德。小女子先敬大侠一杯吧。”说着扶起倒在桌上的小酒壶,竟然端着壶口就往嘴里倒。
“倒是个有趣的女子。”揭开自己带来的酒壶,灌上一口,燕行云笑着说:“不过也不用谢我,本来我才懒得管这等闲事,只不过我一个朋友比较在意罢了。哦~他也来了。”
“郁闷。”谢天心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边还嘟囔着:“这酒肉和尚可真讨厌,撒泼撒到我头上了。”
“只不过是个二流还不到的小角色罢了,怎么~你还斗不过他?”
“怎么不说我还只是三流呢。”
“难道你还会吃亏不成?等下我去教训他。”
“没~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谢天心耸耸手,“我在他的身上下了点痱虫散,嘿嘿~好痒哦~。”
“噎~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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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咏的事不过只是小插曲,第二天一早,谢天心和燕行云就向柳咏道别,准备向下一站行去。原本以为柳咏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结果他却说也要出发。
“谢兄,燕大侠,我准备行运河水路北上,然后再改道洛阳去见识见识东楼选秀,年前应该能到长安。到时候我们在把酒言欢。”
“那还真是遗憾,我们则是要去黄鹤楼然后走蓝关古道入秦关,最后到长安,大致年前也能赶到吧。”
分道扬镳之后,谢天心燕行云收拾好行装,跨上马匹沿着官道纵马疾奔。
“嘿~你的这匹马又更俊了啊。真是够劲的。我们换一下怎么样?”燕行云对着天心的梅士大叫。“好一匹神骏的龙马。”
“你自己问问,看梅士愿不愿意喽。”
“这可是你说的哦。”燕行云一声长啸,从奔驰的马背之上一跃而起,然后落在天心的身后,足尖轻点,却稳稳的站立在梅士的臀背之上。“你看,我这儿不就过来了吗?”
话音未落,梅士突然嘶鸣一声,后蹄猛地一蹬,骤然加速,想要将燕行云颠下去。
“你看~梅士都不愿意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或许它只是单纯想要跑快点呢。”燕行云却粘着马背不肯离开。梅士的速度如同闪电,已经将另一匹马抛得远远的。燕行云足尖点在马背之上,自我感觉颇有剑仙的风采,死皮赖脸的不舍得离开。
梅士可不愿意了,本来就是灵性不低的好马,得到蛇妖内丹碎片之后,更是通灵,那肯让主人之外的其他人驾驭,一甩长尾,如同匹练一般向燕行云卷去。
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足以伤害到燕行云,不过他也兜不住面子,总不能对天心的坐骑使用武力慑服吧,只能无奈跃起,落在了后头,还不忘对着少年招呼一声:“喂~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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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楼,传说前朝有纯阳仙人在此处乘黄鹤飞升,是道教一处重要的典籍秘藏之地。天心二人就想要‘借阅’一下此处的典籍,看看能否找到关于封印的一些秘密。
“话说这黄鹤楼和那个鹤真人有什么关系吗?”
“鹤真人余丰年是全真教的先天高手,全真教也是从纯阳仙人的黄鹤楼发展出去的。也算是有些渊源,比如他的归鹤擒拿手就是黄鹤楼的绝学。不过随着全真教的做大和黄鹤道派的逐渐没落,全真教反而逐渐取代黄鹤道派,成为这一支道术的正宗。”
燕行云抖了抖肩膀,接着说:“因此啊,全真教和黄鹤楼的关系并不算多好,不过那也只是他们道派内部的事情。而我则是外人,和全真教还有仇怨,黄鹤楼的人未必会对我们有好脸色。所以你最好小心点,如果被他们抓住了,可别说我不来救你。”
“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你可是云剑的得主,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杀你,我可不信黄鹤楼的人真能无欲无求。”
月上三更,黄鹤楼在昏暗的月色之下更显雄伟,飞檐斗角,好似蛇山之上振翅欲飞的黄鹤。天心二人摸到阁楼基座的石壁之下,想要故技重施。
“等等!”天心拉住燕行云,小声说道:“你真的知道怎么潜入吗?别那么大胆啦,这里看守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兵,可都是入了流的高手。”
“啊~习惯了习惯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燕行云压低声线,“你经验足,那你说怎么潜进去啊?”
“这可不好说,先观察一下他们的巡逻规律。”
就这样看了半夜,燕行云忍不住了,“喂喂喂~说好的观察规律呢?怎么还没有找到啊。”
“这是一个相当高明的阵法,我已经记下来了,不过破解还需要一点时间,咱们明天再来。”
“切~”
阁楼之上,最顶层的静室之中,一位须发皆白,但是面色红润的老者正慢悠悠的捧着一杯清茶,桌上则摊着古卷,随意翻阅了几下,老者笑了笑,“还真是有趣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