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的开幕宴会。场面很热闹。云集了天国的达官显贵、歌妓乐师。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宴会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表演一场接着一场。宴厅内的人已经分不清昼夜，完完全全陶醉其中。
有个别例外。衡和采子就是两例。
采子还是来到了宴厅前门的白玉石柱附近。衡从后门溜出来，躲开了正在前门喝酒的凌。衡四处闲逛。他的身份还不至于被当成闲杂人等被禁足。他比宫女、侍臣要稍高级一些。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这是下午的鸟语花香。日光被淡淡的云片遮住，不算太刺眼。树上有一对鸟，跳着闹着，相互暧昧了一番后就飞走了。衡又看到了罗莎树上的叶子长成了该有的蓝绿色，树下的灌木丛正肆无忌惮地生长着。好一派夏季的景象。
就那么赏着赏着，就全然不觉地绕到了前门。
被石子绊了一下。
“哎呀。”轻轻地向前摔了一下。
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只是见过一面，但是衡已然在心中回想过千遍万遍。一日之见更甚一年朝夕相对。
她又在啊。仿佛是从上次宴会一直伫立到现在。她在凭栏望些什么呢？真的就是那缥缈的空气？
疑惑着，衡看着采子的时间有点长了。
采子低下头来问：“请问是凌皇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衡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说：“噢，没有没有。不好意思。”
“嗯？”
“我在向您表示抱歉，刚才看着你那么失雅。”
“没事。我记得你是凌皇子的书童吧，只是以为你找我呢——我也没什么值得看的。”说完她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一片缥缈之中。
才不会啊，衡在心里小声地说。他嘴上则大胆地问了出口：“您觉得里面闷才不进去的么？”
“啊？”采子的陶醉被打断了。
“抱歉，我只是好奇，您上一次也出来了。是觉得里面很闷么？”
“算是吧，”采子回答完后眼神凝结了几秒，随后笑了一下说：“可能是人太多了些。”
采子的话比衡想象中要多，她的回答让衡有一种“挫败感”。在采子的回答里，衡完全用不上他那套社交理论。无论哪一种目的都是对应不上这种回答的。
另一方面，衡又被她深深地吸引了。越是困难就越要挑战，越是困难，魅力就越大。
衡自觉地收住了话，回到了宴厅里。他走进宴厅的时候心里面有种微妙的幸福感，他觉得自己与采子在某方面更近了。
但此刻对采子的家世他却一无所知……
※※※
“回来啦？终于记得还有我啊？”凌带有醉意地调侃着。
“回来了。”凌回到了他的位置，衡挨着他坐了下来。眼前有很多水果，有一些衡以前没有见过的品种。水果看起来没有被吃过，估计是凌又被拉到其他位置去玩了吧。衡挑了一些试了一下，味道不错。
才刚把某种梅放进嘴里，又来一个拉人的。
“凌皇子~”声音很妩媚。她在等凌做出回应再采取下一步行动。
“嗯~是萱嘛，脸色晕起来很性感啊。”凌放下刚拿起的呡了一口的酒杯。
“凌皇子好坏的，净说些瞎话。”萱用丝巾遮了一下脸。
“给杯酒你照照？”
“不要~我要你来陪我喝酒，我和父亲在那边都快无聊死了。”
“好好好，我这就……”凌皇子正准备起身，被另一个声音唤住了。
“我也想让凌皇子陪酒。”这是华的声音。
凌转过身去，华在一边低着头细声地说着。她的一双细手抓着裙边，耳朵有点微红。
凌说：“也好啊，萱也好久没见华了吧。还记得你们上一次去赏樱，分别的时候萱都快哭了。”
“哎呀，别提那些难为情的事嘛~”
“你们的每一个动人的瞬间我都不会错过的~”
“我只想要凌皇子。”
“说得这么直接呢，会让我很在意的。”
“谁不在意呀？”萱的声音变尖了。
凌看了一下她们两个，笑了一下说：“今天萱穿的是玫瑰微开的红，华穿的是百合初露的绿，我的酒呢，是茉莉淡淡的青，从这一点来说，它似乎更偏爱华哟。所以我就先去陪华吧。”
太子铵在陪父皇聊天，两个人好像在点评舞女。
二皇子咎自己一个人品着酒，甚是认真。
三皇子铈在和他的家臣私语。泞贴着铈的耳朵说着话，眼光鬼祟地瞟着。
四皇子钥陪着他的母亲和外戚，他们有说有笑，看来很开心。
五皇子链也有一个书童。这是他正和书童讨论着刚才弹奏的琴曲。
七皇子微弯着腰拿手吃着葡萄，门客在一边分析着他面临的处境。
八皇子钵眼神畏缩着，目光下垂，看着盘子上的釉彩。
九皇子钚，未成年的那位。他的母亲和家臣在服侍着他。他的脸白白胖胖的，绑着皇冠的两条绳子被撑了起来，有点可爱。
※※※
宴会终于来到了收尾环节，各位皇子表明自己战斗的决心。最后皇帝亲自授予用兵权。一共十八个兵符，每一个兵符上面都刻上了将领的名字。一旦将领旗下的军队被灭，或者将领投降，这个兵符就会被回收。
宴会散后，各位皇子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开始了作战讨论。第二天就是正式出战了。
在此之前，关于战斗的计划都讨论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有一场开幕宴会在，不少人就希望再打听出些什么才做最后的决定。
现在宴会结束了，也该敲定计划了。
凌皇子的计划则才刚刚开始。这几天他都是优哉游哉地找小姐们下棋、去看她们作画弹琴……把所有的计划都抛给了衡。
衡也习惯了。
“所以我们怎么打？”凌一回到宫里就问，问的好是轻松。
“皇子殿下，游戏的规则是二百天后占领城池的人获胜，也就是说我们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先打下来，再防守；第二条是先保存实力，接近结束时，找到恰当时机就打下来。”
“有点麻烦呢，没有第三条么？”
“有的，灭队。把所有皇子的军队都消灭。”
“呀呀呀，这么残忍。我喜欢！”
“那就选择第三条。”
“还真信啊！”
“悉听尊便。”衡其实知道的，不过不想陪他玩。因为要想一开始就否定的话，皇子就会和他绕开去。
“得得得，我们选第二条。这样我的时间也多些，不用那么紧张。啊，我英俊的脸都只能给那无情的黄沙看了吗？”
“殿下，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讨论具体的计划。”
他们就谈论了一个晚上。
第一步是这样的。他们要先打败钚。一开始凌是反对的。“为了展示实力，我们不得不找人开刀。”衡说服了他。然后他们就开始积蓄力量，静观局势变化。具体的下一步还需要看了战果再说。如果打赢了，自然就轻松许多，事情也好安排。
话是这样的，但他们并不知道，凌从一开始就成为了别人的首要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