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迅速站起身来，挡在萌萌前面，两臂撑开，双手握紧拳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生怕对方伤害到她。此刻的阿亮小脸涨得通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神可怕得像要把对面这个人生吞活剥一般。
余文武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阿亮，虽然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但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马上就冷静下来了。身经百战的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就连成年人他都打赢过，更何况这个对手又矮又小，看起来是那么不起眼。打架，那可是自己最得意的特长。
“臭小子，你还敢动手。”余文武话音刚落，就一个前冲直拳向阿亮的脸上打过去。打架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谁赢得先手，先揍到对方，谁就已经赢了一半。打架高手余文武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先发制人，突然向阿亮攻击过去。
阿亮从来就没真正打过架，初等学校里虽然也有战斗训练课程，但在汨溪镇这种小地方，就连老师自己都没什么实战经验，更别提教导学生了。课堂上除了教过一些很粗浅的战斗技巧外，其实主要都是以体能训练为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记直拳，阿亮哪里想得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砰”，对方的拳头已经不偏不斜地正中脸上。
这可是余文武用尽全力的一拳，力量何其之大，他的力量跟普通成年人都有的一比。当那么多人的面公然反抗他，实在是把他激怒了，所以他现在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心里很明白，如果对方正面挨了这一拳，这场打斗就等于已经宣告结束了，这个学校里还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住他正面一拳的。
阿亮只觉眼前一黑，有点晕眩，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脸部传至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向一边倒下，他本能地用手撑着地，没有完全倒下。嘴角和鼻孔里已经流出了血。
“哥哥！”萌萌被这一瞬间的场面吓呆住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余文武很嚣张地用眼睛朝四周扫了一圈，意思是在向围观的人示意自己的强大，反抗他只有挨揍的下场。他用左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右拳，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知道厉害了吧？臭小子，现在认识我是谁了吧？”
阿亮缓缓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用可怕的眼神的盯着他，依然挡在了萌萌前面。
余文武略微有些吃惊，正面被自己全力击中还能站起来的学生实属少见，面前这个小个子还挺抗揍的。他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没被揍够，就让我来满足你吧。”
余文武故技重施，还是用一记自己最拿手的前冲右手直拳向阿亮打去。
阿亮又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这回直接就被打趴在地上。
“哥哥！”萌萌心里一纠，正准备过去扶阿亮，阿亮已经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了。他挥了下手，示意萌萌不要动，还是用同样的姿势挡在她面前。脸上汗水，泥土，鲜血都杂糅在了一起，再加上淤青浮肿，简直是面目全非了。
余文武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很吃惊，为什么这个小个子连挨自己两拳还能站起来，他有点恼羞成怒，狂喊一声：“有种你别躲！”又冲上前去。
两个女生和瘦子男生立刻闭上了眼睛，太凄惨了，他们都不敢再睁眼看下去。
“啊！”伴随着余文武的一声狂叫，这回是一记身体下前倾的勾拳，重重打在阿亮胸口上。
阿亮只觉得胸口一闷，极具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你.....”还没等余文武开口说话，阿亮又挣扎着站起来了，低垂着头，依然挡在萌萌前面。
“哥哥！”萌萌已经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这一拳拳打在阿亮身上，比打在她自己身上还痛苦，她只有六岁，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阿亮一再挥手示意她不要动，她此刻只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你个疯子！”余文武情绪激动地再次冲上去，一顿组合拳毫不留情地向阿亮攻击过去，拳头像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落在对手身上。
“住手，你快住手！”萌萌过来抱住余文武的腿，在高大强壮的余文武面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可余文武就像发狠了一般，一拳一拳反而越打越狠。
不一会，阿亮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又一次跌倒在地。
余文武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只拳头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都开始疼得有些麻木了，对方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顽固的人，他是不怕疼不怕死嘛。这下总算结束了吧。
余文武习惯性地用拳头轻擦了一下鼻子，这是每次打架胜利之后的动作。为什么这次打赢之后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正当他准备离去时，阿亮竟然又慢悠悠站起来了。还是那个动作，张开胳膊，挡在萌萌前面，只是头抬得很低，用余光瞪着对手。
“你个神经病！你个神经病啊！”余文武再一次上前一阵暴打，边打边喊。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出招有章法了，现在变成了纯碎拳打脚踢地乱打。
围观的众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都已经不忍直视。
余文武自己也开始渐渐感到害怕，越打越怕。这是他打架那么多次，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是因为对手的执着。这种执着让他有一种孤立无助的感觉，这种执着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这种执着甚至让他怀疑自己的力量，怀疑自己的人生。
此刻，余文武明白，阿亮已经完全征服自己了，没有挥出一拳却征服了自己。现在再继续打下去，无非只是自己和自己较劲罢了。
“住手！”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清脆声音传来，仿佛有威慑力一般，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余文武本来就已经无心再战，被这声音一喊更加愣住了，瞬间僵在那里，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不是别人，这有威慑力的声音正是来自萌萌。此刻的萌萌气势吓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炎，一种黑色的火焰在她身上燃烧着，强大的气场让人呼吸都感觉困难。一股冲击气流以她为中心，用翻江倒海之势向外扩散，除了阿亮以外，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股冲击波冲得向后连连倒退几步。余文武靠得比较近，所受冲击之力更大，直接被冲倒，一屁股坐到地上。
余文武心里早就已经害怕了，再看到萌萌这种让人窒息的气势，吓得拔腿就跑，他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钻入人群中，还继续狂奔。他心里只有一种感觉，恐怖！这兄妹两实在太恐怖了，哥哥恐怖，妹妹比哥哥还恐怖！
“哥哥！”萌萌并没有再去关注余文武，而是跑到阿亮身前去搀扶。她身上的黑炎和气息瞬间又消失了，恢复了常态。
阿亮摇摇晃晃，勉强站住，这次并没有再跌倒。
萌萌把阿亮的胳膊靠在自己肩膀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哥哥，你为什么都不躲开？”
阿亮耷拉着脑袋，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是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有气无力笑笑：“我是怕，万一我一躲，打到你怎么办？”
萌萌抬起头，摸着阿亮浮肿的脸，心中满是怜惜：“哥哥”。
阿亮咳嗽了一声，轻声道：“我说过，我要用生命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