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黎家四将率师浩浩荡荡向南征伐。由于西侧边境可通往玉马国灵关、幽关的路途近来遭受水、震之灾而阻断,短时期之内不能修复,所以仍旧走木雄、彭翔的行军路线,过谷城、天统关、萧关,再过三虎州,到在康山。出玉哨谷,兵犯安平关。大元戎黎春惟恐两国交战,敌方出奇兵断己后路及粮道,故而教师将彭玉麒、彭玉麟以五千人马驻扎玉哨谷。大队前进,距离安平关不足十里择适宜之地扎下营盘。
云夏国发兵再行入寇,关内早就得到消息。此时,安平关业已基本修复。培爽问诸将:“此来恶兵为首乃为黎家四兄弟,皆骁勇之士。敌来势汹汹,诸君以为将如何退之?”谷飞言道:“殿下,黎家兄弟为中土九黎氏后人,善于排祖传下来的九宫之阵,当谨慎应对。稳扎稳打,切莫急躁,次第削弱其势,逐步歼灭,方为上策。”安平关总兵兼三关(安平关、拂关、晓关)元帅卢春也道:“谷将军所言极是,黎家四将获艺于一人,个个本领高强,与之作战的确当须谨慎。固守为主,伺机反攻,比较稳妥,而最好不要太过急于出以大兵同之决战以求早早大功。但根本还是就彼方态势而相应变化战术,随机而动作。”客座军师尤伯平道:“两位将军所言极有道理。凭城固守,宜于久持于敌而不宜速战速决。避其迷阵,运用诡巧之计,逐步挫其锐,躁其心,穷其势,抑其志,夺其气。敌若坠入我计之中,定然最终一败涂地。不过,如果有七分以上的胜算,打一场打仗也未尝不可,一切须便宜行事。”培爽道:“好,便依大家。咱们就同黎家兄弟先耗下去。其但求战不得,必然强攻猛取,刚而不柔,短少韧性,其锋亦必过早折断。彼若不肯就范,便激之入我道儿。凭城抗击,渐剥敌力,伤之元气,待到其势强弩之末,我方一举歼灭于它。但也不能一味地缩在城中,有一些小仗,该兵出关外去打,还是要打的。一则教敌方不认为我方为之震慑,二则一定程度上抑敌方之气,振奋我军志、稳固信心而不使低落,三则便是积攒多的小胜为大胜。”传令下去,全军严加提防敌军攻袭城池。
云夏军中,黎家四兄弟正在中军宝帐之中商讨攻打安平关之策。之外,还有左怀、常青山、莲碧水、田顺、牛武、庞新、何振廷、何振堂等将佐,各抒己见。黎秋言道:“祖上惯用之术,乃是九宫行阵。但阵前交兵,可以运用它的奇妙变化,制胜于敌。”黎春道:“三弟之言甚是,只不过军非旧部,少于操演,不精行阵奈何?”黎秋道:“这个不难,我们可分出兵马一万八千,秘密离营操演。以雾气遮障四周,蔽敌探眼目。只消半月,当就熟。营中外围密兵严防,内里疏松,布置以假兵而迷惑敌人。谨守营盘为主,偶尔来次小战,使敌不疑我方预谋。十多天之后,待到九宫之阵操演有成,便以大队同敌会兵,可确保一战而扬威至高,成就大功。”黎春点头。但是帐前有先锋官田顺、牛武则认为如此太过谨慎,对敌估计过高。兵已发来,将士摩拳擦掌,期待求取胜利,如何不急于与敌作战呢?不战,便会湮灭高涨的士气与热情。请令,愿率本部之军出战,并夸下海口,一战便可致敌丧胆,举众献关投降。黎春心中虽有不悦,但不便压抑部将心志,遂发下令箭。见上一仗,摸一摸敌方虚实,也算有一定必要,未尝不可。二将领命,将兵出营,至于关前搦战。城中,培爽得到禀报,问是否黎家兄弟亲自引兵而来,军士回:“兵约五千,旗书先锋‘田’字,不见‘黎’字面之旗。”尤伯平道培爽:“来搦战者,必定是敌方先行官田顺,无名之辈,不足为虑。有礼送来,不受是为不恭敬。吃下去,于敌下马威,教它再不敢小觑我方。可正可借此激怒黎家兄弟。”培爽即令培英出马临敌,务必拿下此阵。
两军对圆,云夏方副先锋牛武先行出马。而玉马军一方,培英所引之兵乃是柳文涛、贺晋之的两师人马。师将柳文涛向培英请战。培英一想,强将压后阵,那员敌将并非所来之军的主将,杀一只小鸡子用不着自己这宰牛甚至斩虎的利刀,没有必要太过抢功,独占好事,因此点头同意,教柳文涛多加小心。柳文涛出阵,同牛武互通名姓之后,一个拈枪,一个举刀,杀到一处。二十多个回合,胜负并不明显。柳文涛一想,还是绝技制敌为妙。因此诈败,引诱牛武追赶。柳文涛把握时机,突施回马枪,挑敌将落马丧命。云夏军先锋官见状,冲冲大怒,飞马来取柳文涛。大战多合,柳文涛感到气力不支。培英也瞧出来了,于是上场换下柳文涛,大战田顺。田顺为御点钦命的先行官,并非黎春的亲信将官。因而黎春对于这位先行官不是满意,甚至有所忌惮。田顺身份不一般,皇亲国戚,天顺皇帝木举的亲外甥。其母是木举的妹妹金凤公主。黎春想他也不会同自己一条心。倘若征伐玉马国最终全功,自己想要霸主一方而称王者,田顺必成障碍,于己不利。但圣上钦命,予以自己这一先行官,也不能不加接受。还有一样,黎春恼于田顺的趾高气昂,即便在于自己这位主帅面前,对自己缺少必要的尊重。田顺这厮可能认为着自己大材小用,征南元帅的印信当归于自己掌握,而不是只是为一名先行官,给旁人作陪衬。所以,才敢于违背主帅的意愿,热衷争功,急于早战。今日,田顺请战之时,黎春心中暗说:“田顺呀田顺,你愿意出战,便应许于你。胜了,对咱们谁也没有坏处。可是你一旦败了,本帅便足可以借口于此,摘掉你的先锋印,换上于我可靠的人员,换上我的心腹。免得你手中握有一定兵权,另借以国戚身份,在军中拉拢其他师旅,团成自己的势力,掣肘于我。”田顺求功心切,当然也是为了讨得那位当皇帝的舅舅的恩宠,哪里知道黎春有弃他之意。玉马国五殿下同之对敌交锋,梅花亮银锤对狼牙棒,均为两柄,各显其能,杀得难分难解,不可开交。也难怪田顺骄狂,口吐狼言,械斗本领相当之高,而且也不知打哪学来飞行的功夫与以内气而催力的方法。马上打仗不痛快,两个对手起身于空中厮杀。培英见一时不能取胜于敌将,暗发七星贯月镖,将猝不及防的田顺贯穿胸背。田顺大功劳没能捞取,反搭上了性命。
黎春闻得田顺、牛武身死,心中非但不感到哀伤,反倒窃喜:“死得好,祛除我眼中之钉。”更以自己的二弟黎夏为先锋官。又传令下去,辕门挂免战牌,不与玉马军交战。他认为,敌方定然以为凭他四兄弟的脾气,必会因小战失利而被激怒,发强兵以攻关。这样,敌方可以在稳守之中,大大杀伤对手的力量,挫锐而钝锋芒。兵法云,“攻城为下。”黎春却要反其道而行之,打乱敌方部署。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只待迷阵练就,两军论决雌雄。也之所以对田顺、牛武一战之败,不以为然。
云夏军连续多日不见动静,黎家兄弟更不露面,是一件怪事,教人莫名其妙,产生疑虑。倒将玉马军战前所制定的策略打乱,须加重新谋划调整。培爽同诸仙、众将议论。尤伯平道:“依黎家兄弟的本性,皆争强好胜,喜于斗勇之辈,现在却出乎意料地甘做缩头乌龟,其中必有诡秘。想必在谋划并施行什么鬼伎俩,我方须严察其动静。”谷飞道:“末将于关头放眼远方,在敌营北面约十五里外,重雾凝聚,久而不散。令人发疑,是否为敌方在搞什么名堂?”尤伯平道:“当须一察。”登城头远眺,果然如谷飞之说,敌营以北有一片雾带,青天白日之下存在确实奇怪,再说那里也不是山区。内里是何情形不得而知。培亮道:“我用辟邪剑解此雾气,里面暴露无遗,也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尤伯平道:“且不可惊动敌方,当细查其军秘密,再图良谋应对,方为上策。”教敖鸿陪同自己,悄然而至空中,用一团黑云遮掩身形,到在雾区之上。往下一观,一切情形尽收眼底。这雾区呈以环状,中间所困地域却是无有滴汽,清晰明朗。那里头,好些兵将正在操演阵法,令人看来眼花缭乱。尤伯平并不懂得此阵的奥妙,但可以想到黎家兄弟将会以此阵而图玉马军。担心为敌方发觉,尤伯平同敖鸿退回城关。帅府之内,将所见之事一说。谷飞道:“我向黎家兄弟必然想要以此阵而赢我军。我阅群书,有记载上古中国史故,知有九黎氏在少昊帝之时于番地谋反,攻关掠土,胜敌破军,险些为之一扫神州。所以能够纵横天下,皆仰仗一座九宫奇阵。好在,有当时有名臣勾龙氏,巧计而破九黎夷兵,安定了中国山河。于今,九夷后人所欲以来对付我们的阵图,必然为九宫奇阵。因此,我们万要谨慎对待。”尤伯平道:“所言极是,黎家兄弟现在日日演阵,急于早成,怎奈所率之军皆非天台关旧属,想要短时间之内精熟,却是很难做到。其不急于同我军大战,根于此也。彼打算等到迷阵演练精熟之后,凭此一举击败我军。”培英道:“他们是白日做梦,妄想凭借一阵而克我,没那么简单容易。不待他们演阵成功,我军就先下手为强,将彼军击破,为最佳办法。”培亮道:“明日,我愿率领一彪人马,攻袭其演阵之域,一战功成。”培爽道:“还须谨慎筹划。”
且说次日,黎秋、黎冬同此前一样,将兵拉至固定区域,继续操演九宫奇阵。突然之间,雾气消散,随之杀声骤然而起,一队的玉马军杀至眼前,不下五千人。为首,乃是两位玉马国皇子——培亮、培英。黎秋、黎冬大惊,方知秘机败露。但很快相视大笑,黎秋叫道:“敌军此来,自投阴狱之门,教之领尝我九宫奇阵的厉害。”挥军应战,妄想将敌军困陷阵中。但不曾想,玉马军稍做接触便随即退去,好似知难,不教你捉住而得逞。黎家两兄弟岂肯放弃这难得的交兵机会,挥兵追击,妄想歼灭这一支敌军。殊不知,恰恰中了敌方的道儿。云夏军被引诱至丛林地带。玉马军伏兵大起,将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黎秋、黎冬情知中计,但为时已晚,想要退去,不那么容易。且在这树木如海的区域,他们的九宫奇阵派不上用场,行不起来。云夏军一片惊慌失措,遭受痛击。坐镇大营的黎春闻得禀报,吃惊非小,急忙教黎夏、左怀将一支人马前去救援。但是,玉马军却先一步,走僻路退去。一战,斩敌数千人,不小的收获与胜利。却教敌方懊恼,同时也沮丧。黎家兄弟这回沉不住气了,有心早日挽得颜面,振奋军威。部将常青山请命,将一军而趋关下搦战,斩杀敌将、敌兵以泄愤复仇。黎春发予令箭。
安平关内,培爽得到敌兵搦战的禀报。小股敌兵,不值得大队人马应对,培爽抄起一支令箭,问部将:“哪位将军愿接本爵帅令,出关退敌?”师将白杨出列,道:“末将愿往。”接过令箭,走出帅堂。校场点兵一彪,杀出关门,列开阵势。往对面观瞧,敌方所来之军同自己一边在人数上差不许多。队前一将,吓,凶得出奇。怪脸异面,如同妖魔出界。甲胄鲜明,征袍火红,胯下“一丈青”,掌中端着浑铁点钢枪。白杨点指这员敌将,喝问:“来将姓字名谁?待到杀死于你,也好回关报功。”对方道:“小子,别太放狂,凭你也能够杀死于爷?魔家姓常,双字青山,善于取胜高强,斩杀能士。对面敌将,快些通名受死。”白杨道:“师将白杨是也。常青山,某向来只会斗厉害人物,而你于某的眼中不过草芥,杀而有辱吾名。某有好生之德,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是从速回去的好,不要白白送,唤那黎家兄弟任一来与某交手。”常青山大怒,叫道:“这厮怎敢小觑魔家?教你命丧当场,见识手段。”催马拈枪,直取白杨。白杨以方天画戟接架相还。二人杀在一处。白杨亲哥儿们五个,他之上有胞兄白梧、白桐,之下有胞弟白椿、白松,另加堂兄弟二人——白槐、白桦,并称“白氏七雄”。身出将门,个个骁勇善战,在玉马国内相当有名。七兄弟的职务,除了白桦太过年轻仅仅担任旅将兼任副师将之外,其他人均职于师将或往上。白杨戟术出众,招数精妙,并非浪得虚名。而常青山虽然是山野蛮夫,不比白杨出身之贵,但是受过高人指点,本领高强,之枪法可称独到。二将之战,真如两虎争山王,双龙夺水伯,互不逊让。杀过三十合,白杨施出一记看家绝招,画戟刺伤常青山。常青山败走。白杨欲取之首级,于后紧追。常青山怒而猛一回身,发出一记劈手雷。相隔三、五丈,中于白杨脸面,顿时血肉横飞,脑袋都没了半拉。常青山用枪一刺,将白杨的尸体整个挑起,带回军营报功。黎春大喜,言道:“这就好,借以激怒敌军,几日后约之决战,全力制胜于它。”为常青山记上一件大功。莲碧水见状,有些嫉妒,于是也请令出战。黎春准许。莲碧水将一哨人马出营,到在安平关前搦战。关内正因为白杨命丧敌手而愤恨呢,得知敌方又来,师将白槐请令出关斗敌。白槐、莲碧水互通名姓之后,一场厮杀。莲碧水三股钢叉招式凶狠毒辣,坐骑如同一团红云忽飘忽旋,白槐亮银枪神出鬼没,战马似流彩赶月逐日。二人各显岂能,战到二十合,莲碧水有些见软,惟恐折身,急忙施用攒心血电指,一道红光射穿了白槐的前胸后背。白槐摔下鞍桥。莲碧水学着常青山的样子,将白槐的整具尸体携回大营,向主帅邀功。黎春心花怒放,真叫出气,也大大鼓舞人心。于功劳簿,记录莲碧水一功。不多时,有报:“敌将搦战。”黎春笑道:“怒了,怒了,敌方急也。”问明来兵不多,遂教左怀出战。左怀抖擞精神,身出军营对敌。往对阵来观,两员玉马将,俱是白脸,只不过一人短须,一人光下巴颏。皆银甲素袍,坐下白马,手中长枪。左怀看罢多时,催马向前。那边年纪稍长者来会,且先开口:“敌将通名。”左怀道:“姓左名怀,军中担任偏将,并将一师。来者为谁?”对方道:“白梧是也。左怀,看枪。”并不多言什么。枪刺左怀。左怀以三停大砍刀接架相还。二将马打盘旋,战在一起。另一员玉马将看出左怀是一员力将,担心同袍有失,也跃马拈枪上阵。他乃是白桦,并堂兄双战敌将。左怀力敌白氏双雄,不慌不惧,沉稳对敌。一战就是五十回合,左怀见强战不胜敌方,索性还是施用异术,少费一些力气。因此上,口中道了一声“疾”,背后的白骨鬼光剑祭起,发放恶光。再看白桦,为光映射,连人带马变作骷髅。白梧大骇之间,也被恶光射身,仅余白骨。左怀得胜归营。黎春乐得合不拢嘴,诸将笑逐颜开,这回也是教玉马军一方气生气死。三战而斩敌将四员,挫敌方锐气,扬自家威风。黎春传令,辕门仍旧悬挂起免战牌,焦躁一下敌方的性子。军营严加戒备,提防玉马军偷袭。
安平关内,玉马军群情激奋,同时也在痛惜。白氏七雄半日之内连绝四命,加上以前抗击木雄将兵入寇的战事当中为国捐躯的白椿、白松,共丧六人,止余一个白桐,于今在晓关镇守防御,真叫不幸。为了复仇,玉马军几番讨战,云夏军不予理睬,教人难抑火性,恨不得撞马踹营。这一靠持,差不多三、两个月便过去了,黎家兄弟真能安稳得住,不知在搞什么。但在这一日,城关外突然号炮连天。培爽得报,“黎家兄弟亮大队搦战。”众将纷纷请战,要斩四黎之首,以为白氏四雄祭奠亡灵。培爽也欲借以此志,挫败敌军,命令:“大队对敌。”敌方一反此前之态,主动求战,想必做了充分的准备,当然志在必得。尤伯平深为担忧,不敢前瞻结果,有心劝阻不要与敌大战,但见群情激昂,自己不好开口压抑热情。两军对阵,大战在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