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临沧公安局。
染着一头黄发,耳朵上打着个耳洞,吊着两个耳环的流氓。被两名穿着83式军绿色警服的公安押解进了公安局大院。他被径直的带到了公安局的刑侦审讯室,以流氓罪被逮捕的青年一进审讯室,老公安唐忠华便端着个白色烤瓷茶盅,走进审讯室。
然后,目不斜视的盯着青年。
“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掌心,苏阳,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们公安合作!”喝了一口茶的唐忠华,抬头凝视着被铐着双手的苏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狡黠。
“我不会跟你们公安合作的!”苏阳摇摇头,对唐忠华说:“唐队长,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我苏阳混社会起,第一次就是栽在你的手上,你应该很了解我,对于加入你们公安,成为合同公安,给你们当卧底的事,你也不用再提,我不会答应的!”
“你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跟你说一件事,等我说完,你再考虑是否拒绝。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个大哥,死了五年了。我昨天破获了一起贩毒走私案,根据一名犯罪分子的交代,你大哥苏河,七年前是被缅北的毒贩打死的。另外,你的父母,也是死在缅北毒贩的手中.....”
“你别说了!”唐忠华的话,还没说完。
坐在凳子上的苏阳,就咆哮了起来。
苏阳,生于中缅边境的一个小镇,是少数名族景颇族的。今年22岁,是个既可怜也可恨的无业游民。父母早年亡故,跟着哥哥苏河长大。自从七年前他唯一的亲人苏河被人打死后,苏阳就成了一个在临沧流浪的不良青年。
平时靠着一些偷鸡摸狗的行当为生。
别看他才22岁,已经被公安处理过不下二十次了。
18岁的时候,还因为犯了流氓罪,被判处过有期徒刑三年,去年刚刚刑满释放。出狱后的苏阳,很快又走上了老路,在临沧当起了一名混混,给边境一家赌场当打手。
昨天他又去调戏一名妇女,因此才被抓进了公安局。
“你们费尽心思,找个妇女去引诱我,然后再埋伏抓我,就是为了让我跟你们合作?”平静下来的苏阳,想了想他被抓的经过后,抬头满脸杀气的盯着唐忠华。面对苏阳的愤怒和质问,唐忠华并没有辩解。
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慈不掌兵,善不当公安,公安有时候也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唐忠华丝毫不掩饰的对苏阳说:“为了能抓到缅北毒王‘蜘蛛’,为天下百姓造福,我唐忠华觉得,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哪怕,是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来逼迫你为我们公安做事!”
唐忠华说完,端起印有忠党爱国四个字的茶盅喝了一口茶。
此时的唐忠华心中,其实也不是滋味,因为,自从缅北的毒品被一个绰号蜘蛛的人控制后。公安的卧底,就遭到了大清洗。不足一年,公安打入毒贩的卧底,就被杀了三十二人。
因此,唐忠华不得不重新物色卧底人选。
这次,他决定打破常规,不从公安学校,也不从内卫那边挑选人选,他决定就从社会里招揽人才。苏阳就是唐忠华第一个看上的人才,在唐忠华的眼中,苏阳是一个有着很浓厚痞子气的人,再者,苏阳在临沧和中缅边境,混迹多年,虽然不是什么大哥级别的人物。
但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是认识他!
苏阳有着公安卧底没有的混子经验和与流氓交流的经验,因此公安的卧底也比较容易被识破。所以身为临沧边防公安大队队长的唐忠华决定,把苏阳发展进来,当一名合同公安。
这也是为什么,苏阳现在会坐在这审讯室里的原因。
“唐队长,你倒是看得起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合同公安,就是没有编制的那种,你们那些死在缅北的卧底,就都是合同公安吧?你们连自己的战友到保护不好,你让我去,岂不是让我去送死?”沉默了一阵的苏阳,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虽然,他真不愿意去做什么卧底。
但是在唐忠华说苏河当年是被毒贩打死的那一刻,苏阳就动摇了。
苏阳能活到现在,跟苏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年苏阳父母去世的时候,苏阳还不足五岁,比他大七岁的大哥苏河,就担负起照顾苏阳的责任来。那时候山区特别的穷,不少为了维持生计的人都会铤而走险的穿过雷区,到缅甸境内去背大烟。
十三岁的苏河为了不让苏阳饿死。
于是也加入了背大烟的行列中,最终,在苏阳十五岁那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苏河被人枪杀在中缅边境的树林中。这些年,苏阳在社会上当流氓,目的就是要找出枪杀苏河的凶手。
然后为苏河报仇!
所以唐忠华最后的那一番话,让苏阳动摇了。
“对于你的安全这点,我不想骗你,这个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唐忠华如实的对苏阳说道。
“那我有工资吗?我现在很缺钱!”
“每个月三百,除此外,还有奖金,补贴,以及事后奖励!”
“我考虑一下,唐队长,要是我答应你,当一名卧底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最大限度的给予方便,因为我要按照我的方式来。按照你们指定的方式,我想我还没接近到毒贩,就被人杀了。所以,你要是想我加入的话,就必须要答应我这个要求!”
“行!”唐忠华认真的考虑了苏阳的话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
夜晚,穿着一条大腿喇叭裤。
梳了个中分头,戴着个蛤蟆墨镜,手里拿着个小型收音机,听着黄家驹的摇滚音乐的苏阳,来到了灯火昏暗的一个胡同里。他一走进胡同,手中的收音机中的摇滚音乐,立刻就引起了胡同两侧乘凉的居民的注意。
自然,也引起了胡同深处,一赌场门口看场子的人的注意。
“你怎么才来?”门口的两名看场子的打手,见到苏阳后有些不满。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调戏个娘们,差点儿被公安条子给抓了!”摘下蛤蟆墨镜的苏阳。伸手往上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掏出一包红色软壳的大生产牌香烟。
发给那两名混混各一支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来来,抽我的,今天老大心情好,给了我一包外省烟!”把大生产牌香烟夹到耳朵上的栓子,掏出一包长春烟,递了一支给苏阳。苏阳接过栓子手中的香烟,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将手中那辣口呛人的大生产给丢到地上,麻溜的掏出火柴,将栓子递给他那支长春烟给点上。
“我呸,果然还是这外省货好抽!”深深吸了一口,吐了一口唾沫的苏阳,上前拍了拍栓子的肩膀,然后笑着说:“栓子啊,我们平时挺好的吧?来,把你的烟,分我几支!”
“苏阳,栓子,狗子带人来了,你们看着,我去通知老大!”
另一名刚来没几天的比较眼尖的混混,见胡同口那边,来了一群人,立刻就转身跑进了乌烟瘴气的赌场内大喊了一声:“王姐,狗子带人来砸场子了,叫兄弟们都出来!”
哗啦!
一听有人来砸场子。
赌场里那些分散在四周的打手,就纷纷都拿起搞把,铁锹和开山刀一类的东西,跑了出来。等赌场里的十几名打手,拿着家伙出来的时候,狗子已经带着二十多个人,来到了赌场门口。
不知道去哪拿了一根铁链子的苏阳,混迹到了人群中。
“王燕儿,我这个兄弟你给认得?”光着脑袋,穿着一件花衬衫的狗子,拉出一名鼻青脸肿的青年,挥着手中的砍刀,指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赌场老板王艳,骂道:“你给是找死?连我的兄弟的手指你都敢剁?”
“你兄弟在我场子里出鬼‘玩老千’。老娘没给整死他,已经给你秃子面子了。你竟然还敢叫人上门,你给是找死嘎?”自知自己这边人数上吃亏的王艳,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咆哮一声就让人冲。而是,拿出了一把黑洞洞的7.62毫米的54手枪来。
砰!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伴随着火光,在胡同里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