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赵无双这样想着,有些悲悯。相较于别的府衙,秦杨所管辖的府衙关的犯人大部分都是有确凿证据的真实犯人,冤案是想看都看不见。
赵无双径直向里面走去,在牢房的尽头停下脚步。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
干净简洁的牢房,只在顶上开了一扇比一般牢房要大许多的窗户,潮湿的霉味也没有之前重,里面传来淡淡馨香入鼻。阳光透光窗户照射在里面女子的身上,披上一层神秘之感。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赵无双低声叹了口气,只觉得她这个弟弟比她更适合做女人。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这日子过得可不比府里的差。”赵无双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香炉道:“往来次数众多,想必已经跟这府衙的人混熟了。”
“姐,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我好想吃阿伯做的龙凤葡萄珠,五彩酥鱼片,松子茄鱼,柴把鱼,蜜枣桂鱼。”赵子牧一袭红衣妖娆,媚色逼人,见赵无双来了连忙蹦到她的面前,隔着牢门就拉起她的胳膊开始撒娇,嘴巴像连环炮一样说个不停:“姐,你快把我救出去。小喜子一日不见我就吃不下饭,它会饿死的。”
“还有还有,阿娘说了她今晚要给我做全鱼宴的,我不能让阿娘担心。”
“姐,我还要回去教小喜子吟诗颂词呢。”
“姐,我想你了,你快把我救出去吧。我知道姐姐最好了,不会看着我受苦不管的对不对。”赵子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赵无双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她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姐,你别叹气,叹气老得快,小心嫁不出去了。”赵子牧心疼的摸着她的额头。
赵无双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道:“这次没人能保你出来,你就好好地在里面呆几天吧,小喜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阿娘阿伯的全鱼宴,我会告诉他们也不用准备了。”
“姐。”赵子牧苦着一张脸,拉长了声音。
“你就是哭爹喊娘也没有。”赵无双严肃的看着他:“伴江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京中权贵的聚集之地,丞相府的产业!丞相与我们素来不和,这么多年我不管你,我以为你会知晓轻重,谁知你这是越演越烈的趋势。”
赵无双厉声道:“我告诉你,这次你闯的祸,别说我救不了,我就是能救得了你你也好好的给我在这里呆几天。免得你越来越不知轻重。”
眼见着赵无双有发怒的迹象,赵子牧连忙禁了声音,甚是委屈的看着她,“姐,你这次真的是冤枉我了。我知道我的性子素来顽劣,难以承担王府重任,我也知道姐姐多年来的辛苦,但是我不是叶家那个败家子。”
赵无双深知自家弟弟的性子,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但事实却是发生了,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他们狡辩。“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赵子牧便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赵无双。
赵无双听后,沉思了片刻道:“两年之前我曾去过南疆皇宫,意外之下窥见了一本秘书,隐约记载着一种神秘的法术。这种法术可使目标失去意识为他所用。”
赵子牧眉头皱在一起,“怪不得我每次见到她就有点不受控制,好生诡异。”
“好了,是姐姐错怪你了。”赵无双道:“不过下次可要记着好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再被他人钻去漏子。”
赵子牧嘿嘿的笑了一声,道:“姐,我会好好在这里呆着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小不过关几日便可出来,大可说到动摇国之根本,我下午便进宫去面见圣上,我赵王府虽然落败,但是百年大族底蕴摆在那里,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了的。”赵无双瞥了他一眼道。
“姐,那叶老贼肯定会为难你的,你要小心。”赵子牧有些担忧。
赵无双瞪了他一眼道:“你既然知道还不学好。”
“你就安分的在这呆着吧,晚些我会让人给你送点东西过来。”赵无双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弟弟,不舍得过多责备。
赵王府,倚梅园
“小姐,公子怎么样了。”青云给赵无双倒了杯茶道。
“青梦,去把青岩叫来。”赵无双喝了口茶对着站在一旁的青梦说道。
青云青梦皆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青云是孤儿,性子较沉稳些,五岁时被赵无双在路边捡到,便来了赵王府,青梦是母亲奶娘的孩子,奶娘早死,青梦便在母亲膝下长大,性子较活泼些。
不一会儿,青岩便出现在赵无双眼前。
“晚些时候,给公子送去些被子衣物暖炉,记住送女性的。”赵无双想了想说道。
“是。”青岩道。
“再查一下这秦玥到燕国有何目的。”赵无双继续吩咐,早些时候便听见消息说她要在这边长住,本来事不关己她也没在意,如今碰了她的人容不得她不在乎。
燕国,皇宫。
书房外。
赵无双拢了拢衣袖,看了眼站在她身边同样有些发抖的何公公道:“不知何公公可知晓这襄王前来所谓何事。”
“襄王每次进宫皇上便谁也不见。”何公公疑惑的摇了摇头,“襄王近年来身子骨不大好,每到入秋便不曾在出过府,奴才也不知所为何事。”
赵无双抬头看了眼落败的叶子,不再言语。
不多时,面前的殿门终于有了动静。
“嘎吱”
朱红的大门被两名宫人从里拉开,分散两边,古朴厚重的气息顿时传来。
门内一名身披紫貂披风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她,眸子时而温柔似水时而深不见底。
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世子,皇上有请。”何公公匆匆从里面出来。
赵无双对着他点点头,擦身而过。那一刹那,她好似感受身边的男子呼吸微窒,不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