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男人的脸上滑下,他发现有什么东西变了,空气被凝固,双手被紧缚,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漫上他的喉头,眼前的一切瞬间改变——黄昏时的天空挤压着残阳,欲将白天剩余的最后一块破片压碎在眼前这片废墟延伸出去的山峦沿线上。一片片红滩散落在屈膝跪地的男人脚边,彷佛斜阳死前遗留在世上的血沫。
那是被扯掉四肢的躯体、折断的太刀、扭曲的步枪、无数尸体,以及染满这些东西的鲜血。
脚边的红滩在夕阳没入紫色的夜空之前,映射着落日的最后一抹残光,散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照亮了此时男人的脸庞;血泊映着他那一头深邃的灰发、紫铜般的肌体,以及钢珠般晶亮的眼眸。
————他知道自己又被拉入以前的故事里了。
柳生千卫手中紧握的断刃被一种莫名的东西粉碎、抹除,然后某柄看不见的剑代替了消失的断刃。
柳生千卫向前踏步突刺,隐形的剑刃在空中划出透明的波动,直取男人的心脏!
【——这种事情绝不能再让它发生……】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听见自己的咆哮,感受到绑缚在他两只手腕上的隐形绳索逐一迸开。接着一阵划破空气的剑风呼啸,将他从忘我的意识中又拉回现实。
他的右手几乎是在反射神经的驱使下举起,挥刀接住向心脏刺来的刀刃时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力度。
【挥空了————】男人下意识想到。
柳生千卫躲过了父亲手中横起的长剑,蹲低了身子,旋即一剑划向了对方的腹部。判断失误的男人在闷哼声中鲜血四溅,之后退开往后翻滚了两圈半蹲立定。
他的腹部有一道算不上严重的刀伤,横起的长剑最终还是起到了作用让柳生千卫的动作受到了阻碍,但伤口仍渗出了大量的鲜血。他感觉到了刀上的戾气正在排挤着自己身上的血液从伤口流出,一点一滴地浸透了他的上衣。他知道这道伤口不足以致命,也同时埋怨着……
【——既然我不想维护那份情谊,那我为什么还要在各个战场间徘徊呢……】
【——既然我不想承载那份荣耀,那我为何不躲到一个人烟罕至的山里,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呢……】
一阵破空声陡然传入对峙的两人耳中,一柄残破的太刀冲破四散的樱花,在即将抵达两人战场时仿佛被烈焰灼烧般融化,然后在柳生千卫虚握着的手中被重铸。
一柄白色刀柄,黑色刀谭,上下穿绕着黑白念珠的太刀随着淬火般退去的铁浆显现出来。
“数珠丸恒次!!!”父女两人同时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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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一记赤眼尸鬼的攻势锤中了克拉的肩膀。这阵冲击让他屈膝跪地的同时,一具骷髅的蹴击旋即又踢在他的身上。克拉吐了一口鲜血,仰着身子挥刀砍掉这具骷髅的脑袋。这让旁边无头骑士头盔底下洒出了大量黑色雾气,然后面它像是要压住克拉的气势一股,冲上来使出一记突击撞飞了克拉,然后笔直朝向安四叶所在的大树装了过去。安四叶就站在原地,闭眼念诵着咒文,纹风不动地昂然而立。克拉觉到这名敌人的意图而回头,反手一刀刺穿了那名骑士的头颅,却没能制止敌人身体朝着安四叶所在的大树撞了过去——糟糕,这下来不及了……
“魔术丝线!”克拉伸手对准了敌人,透明的丝线迅速缠绕过去,尽管敌人还是撞到了树上,但速度还是被减了下来。
“只能这样了。”克拉迅速躲过一具骷髅砍向他首级的一剑,在沾染尸毒的剑划过发稍的同时,返身冲入两头尸鬼之间,一刀砍断了其中一个的脑袋,它还没来得及哀嚎便倒了下去。喷出的黑色血沫之中,克拉看见另一头竟然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向他冲过来挥了一剑。剑刃削过他的耳边,应声叩在他的肩膀上,强化魔术开启,单薄的衣服被瞬间强化,这一击仅让他摔了一跤,背部狠狠地在地上撞了一下。他仰躺着举起手中的长刀,在对方砍到他的前一个瞬间一刀横拍打烂了对方的脖子,它那双发了狂似的眼睛差点要贴到了克拉的两只眼睛上头,借助反作用力,克拉从它身下安全脱出。
克拉发挥了他最大的速度分割了整个战场,无数透明的丝线缠绕在周围的树上,树上的安四叶仿佛被红外线严密防护监控的珍宝一般立在中央。
行动被干扰的亡灵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克拉连续几下跳到树上,然后开启了狂轰乱炸模式。
“……娑婆诃。摩婆利、胜羯啰夜。娑婆诃。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就在此时,安四叶念诵完了最后一句咒文,华丽的鎏金色蔓延渲染了所有的魔术丝线,纯净的佛光在此间绽放,一个个明黄色的繁复咒文密密麻麻的排成了四面金碑。
“克拉!”安四叶大喊。
“收到!”魔术丝线在下一刻急速收缩,大量的亡灵被撕裂,抛飞,黑臭腐败的粘稠血浆混杂着断肢和残躯喷洒出来,迅速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安四叶一跃而下,双手合十:“安息吧……”
纯净的“域”瞬间扩散,一切罪恶如风中残烛般被吹灭,待到佛光散去,只剩下燃烧着残火的余烬。
“结束了吗?”克拉依旧警惕着四周。
安四叶拔出腰间的枪械:“这只是暂时的,下一波会马上到,在这之前,我们要移动,快,跑起来!”语毕,便向着林海深处跑去。
“等等我!”克拉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二人还未走出百米,剧烈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掀起的狂风搅得树林一阵翻涌,克拉手脚并用爬上树冠,随后又皱着眉头跳了下来。
“树林太密集了,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应该在前面,距离并不近。”克拉对安四叶说道。
“等到我们过去……”安四叶询问道。
克拉摇了摇头:“可能都结束了。”
安四叶沉吟了一会儿:“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