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艰难的抉择！
同潇潇把团县委的车借出来，和冯春雨一起把苟春海的骨灰撒在了他曾经战斗过的桑树坪、下桑铁路7号洞等地方，最后来到司马庙。
站在两人曾经一起站立的地方，冯春雨心底涌起无尽的悲凉和痛苦。那时，两人并肩立站，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现如今，曾经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变成了一把灰，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难道说这就是一个人最终的归宿？所有的奋斗，所有的付出，无数的成功与失败，无尽的烦恼与痛苦，说不清的纷繁复杂，道不明的纠葛争斗，到头来就是一缕轻烟？
冯春雨手撒骨灰，嘴里念叨：“渺小如你我，能够融入这般美景，何等幸事。终有一天，我会化作一缕青烟、一粒尘埃，匍匐在她的脚下，随她四处飘逸。苟连长，我尊敬的首长，我可爱的兄长，顷刻间你我阴阳两隔。你随风而去，一定很潇洒，很美丽，但你可知道留给亲人们多少痛苦悲哀。你原本可以有远大的理想，美丽的追求，巨大的成功，快乐的生活，是什么让你的命运如此乖戾，是谁剥夺了你我相处相知的权利，是什么原因让你在即将苦尽甘来、充分享受人生之时戛然止步，是谁的魔手停止了你生命的钟摆？请你告诉我好吗？！”
一把，一把，苟春海的骨灰飞上山坡，飞向大地，飘进缓缓流淌的芝水河，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旋转，慢慢的沉入河底。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的生死存留，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之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人就是一个姓名符号。
冯春雨无声的痛哭，悲愤化作眼泪在脸上恣意流淌，浑身颤抖，手脚冰凉，站立不住险些摔倒，潇潇急忙扶住。自从在苟春海灵前拥抱之后，两人的恋爱关系进入半公开状态，很自然的，冯春雨楼住潇潇的肩膀，潇潇倚在冯春雨胸前，两人偎在一起久久站立着，看着静静流淌的芝水河。
芝水河静静地流着，平静的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一只鸟飞过来，落在司马迁墓顶的柏树上，没等站稳就高声大叫。
叫声惊醒冯春雨和同潇潇，两人转过身来看着这只鸟，不知道它的叫声有什么含义，是送别苟春海，是祝贺冯春雨和同潇潇，还是提醒两人前路茫茫各自珍重？冯春雨非常想知道这只鸟是不是当年给过大禹提示的大雕的后代，想让鸟儿给自己一个提示：怎样才能再和苟连长相见，怎样处理和潇潇的关系，怎样走完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
鸟儿停止叫喊，歪着头看看偎依在一起的冯春雨和同潇潇，双爪一蹬，振翅高飞了。望着鸟儿渐渐变成一个黑点，冯春雨的心地更加悲凉：难道说你不是当年教大禹凿开龙门、在桑树坪种桑树的那只神鸟的后代么？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大家还没有从失去苟春海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心情依然悲痛，话也不多。
终于，同子川打破沉默：“小冯，苟连长的后事是怎样安排的？”
冯春雨如实回答：“事情已经定性，凶手已经被执行死刑。由于是意外伤亡，苟连长不能申报烈士。”
“孩子怎么安置的，需不需要我们帮助？”
“不用了，孩子已经由苏华两口子收养，军地双方手续已经办妥，孩子跟着封连长，绝对比跟着张秋艳有出息。”
潇潇问：“春海哥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由于事发突然，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张秋艳只字不露，只求速死。事前。大家只知道两口子有矛盾，为了随军的事闹得很凶，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同子川叹口气：“婚姻就是这样，好了是幸福，如果处理不好，就十分凶险。”
冯春雨听了这话，转头看看潇潇。潇潇就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冯春雨心里说，同局长话里有话，同潇潇城府很深，与之相比，自己好像有很多欠缺。
同子川把冯春雨单独叫进屋里谈话。
同子川看着冯春雨，认真的说：“小冯，认识你这么久了，今天我掏心窝子和你说说话。你是一个好小伙，有缺点，有不足，但是优点很多，瑕不掩瑜。按照老理，这种事需要你家老人上门求亲的，现在他们不在眼前，我把话挑明了。如果你能和潇潇结为夫妻，我和你婶都没意见。看看你春海哥，我们也是觉得，只要能够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是福气，就是夫妻。即使潇潇和你去了你的老家，只要你们高兴，我们也同样高兴。”
冯春雨急忙站起来，连连表态：“谢谢叔婶。你们这样关心我、爱护我、信任我，犹如我的生身父母。潇潇是个好姑娘，谁娶了她都是一辈子的福气。但是，我总觉得潇潇在政治上会大有前途的，我有欠缺，会拖潇潇的后退。如果是那样，我会终生不安。这就是我始终犹豫不决的原因。”
同子川用赞赏的口气说：“小冯，你能这样想，说明已经经过了长久的思考，不是随口答曰，这一点我很欣赏。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决不能形同儿戏。说到政治前途，你倒是看得很准，潇潇的确有吃政治饭的潜质，遇事不慌，思维缜密就是最大的资本。我有一个老同学，毕业以后给领导当秘书，现在是渭南地区一个级别较高的领导，我们两个交往不错。上次专程到韩城来和我叙旧，说是有意把潇潇调到团地委去，帮助潇潇向上发展。我知道他说到就能做到，但是我也知道，他的儿子现在就在团地委工作，他的帮助显然另有深意。你和潇潇已然交往数年，彼此也有了解，如果能和潇潇成家，夫妻互相帮助，共同提高，我们就在韩城安家落户过安稳日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是也挺好吗？”
冯春雨说：“叔，你考虑的很全面，你放心，我会认真考虑，很快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