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杜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一回正儿八经的打扮,衣服很多,有满满的一衣柜,都是每年来拜访老爷子的人送来的。但是看着这些衣服,杜佑都觉得很陌生,应该都是没穿过的。其实对他来说,他宁愿三天三夜不睡去啃一本被称作天书的巨著,也不愿意花一个小时去打扮自己。
杜佑一直认为时间,应该花在必要的地方,衣服能蔽体,食物能果腹即可,今天杜佑却要违反自己的意愿。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他真没法了。
当然,今天杜佑记着打扮自己,既不是要折磨自己,也不是因为没吃药,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因为今天是杜家新一届族长的任职大会。杜家老爷子是个很精明的人,又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外加现在年纪大了,所以不干了,而新任也是早已选定的人,杜家的大公子,杜佑的大伯父。
虽然自家大伯父对自己不是很待见,但毕竟是自家的亲人,即便他再怎么不待见自己,这点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其实这都不重点,重要的是杜佑多年未见的父母和两个哥哥这次也受邀参加。即便他们多么不待见自己,冷眼相待也罢,但他们都是最亲的人。
最后折腾了半天,杜佑找到了一套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别扭的休闲西装套上了,第一次穿,感觉虽然有些别扭,不过还好。
今天一大早,杜家老爷子就来找了杜佑的,要求他必须去参加,所以只好打消了去藏经阁的打算了。
沿着东边一片复古的阁楼,一直走到尽头,迎面便可看到一片青色砖瓦铺垫而成的空地,形似天圆地方的格局,如果你在空中打量这块地方,还真是一个铜钱的形状,这便是此次的会场了。出席此次任职的会的人选,除了杜氏本系的亲属,其它系派都只是派了几个说的上话的人,象征的意思意思。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一个家族族长起的实际作用也没有多大,往往只是一种传统的象征而已。
刚踏进会场,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有说有笑的一家人。虽然多年未见,但怎么说也有血缘上的相连。以前杜佑自己也曾多少次梦到与他们相遇时的情节,也曾幻想能像一般人家一样,能和自己的父母说说笑笑,或是依偎在父母的怀抱中。可当看见父亲因为看到了自己。
眼神中闪现出的那种厌恶的眼神,杜佑的梦碎了,梦也醒了。而母亲看见杜佑,虽有惊喜的神情,但碍于杜佑父亲,也只能把对他的爱藏在眼神中时,杜佑的幻想碎了。
看到自己的两个亲哥哥的时候,杜佑却突然发现大伯家的两个儿子也不是那么可恶。从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话了。嘴唇刚微微张开,而自己却只能苦涩的摇摇头后,又闭上了。
杜佑曾在自己嘴里徘徊了千百遍的“父亲”“母亲”这两个简单的词汇,还是没能说出口。说来自己这个给他们带来过多伤害的灾星、祸害,又何必再有过多的期望呢?
没有说话,没有交流,几个原本应该最亲的人就这样擦身而过了。,但这时,杜佑却突然感觉压在心中的那块石头松了,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执念吧。你没有的,即是你最想得到的,这便是一个人的执念。杜佑本就是和孤星一样的宿命,世间的情本就离他很遥远,又何必去强求呢?
不过话说话来,自己想的太多了,感觉一副生无可念的影子,杜佑苦笑着使劲的摇了摇头,自己想太多是一种苦恼,明天,谁有说的定。
族会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开始,所以会场里也只有寥寥几人,这些对于杜佑而言,虽然看着都是些熟悉的面孔,但也不是多么熟悉,于是便上前有意的搭上几句话,转了一圈,跟认识的打了声招呼,本来杜佑就是打着来凑人数的目的来的,于是便找了个人数较少的角落坐下了,倚着椅背,糊糊涂涂的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偏西天了,不过看着会场的样子应该还没结束,道异协会的几位长老正在做最后的总结,杜佑正是被这声音吵醒的,道异协会近些年来,也是不如意呀,大多数人根本不买他们帐,而作为老伙计的杜家,每年如果有什么重大活动,还是会请他们来的,说来其实他们也挺不容易的呀,如今人才凋零,曾经名动五湖,鼎盛一时的道异协会,如今还要靠他们几个半截已入土的老人来撑场子呀。
总结做完,也就宣告大会的结束,但在场的人都还不打算走,因为毕竟新的族长上位,不管有心还是无心都要上去打个照面,杜家的实力没人知道,即便杜佑的爷爷也不一定全都都知道,所以这些人也打算混个脸熟,毕竟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多个熟人多条路吧,这可是千古不变的法则。
看着他们都上前去了,杜佑便开始往回头走了,刚到阁楼,就看到老爷子抽着烟袋坐在一块围栏上。当时还在想老爷子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杜家老爷子听到自家孙子的脚步声,说道:
“三儿,过来,爷爷跟你摆谈件事。”
杜佑感觉快速几步跑上前去,“爷爷,说吧,什么事”走进后,杜佑开口问道。
老爷子放下他的烟袋,说道:“看你娃睡了一下午,是不是赶紧挺没意思呀”。
听到老爷子问这问题,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杜佑还是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没意思,是对的,有时候我都觉得没我下盘象棋有意思,不过呀”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杜佑,继续说道:“这老祖宗的一些东西,尽管在枯燥,我们也不能让它断了,这是我们的一个念想,是我们的了立根之本呀”说完,老爷子也是深深的叹息,有很多他们那一辈看重的东西与这时代不合拍,即便现在还没事,也注定是要消失在茫茫的历史变革中的,就拿这次的族长选举来说,又有几个人看重它嘞。
老爷子站起身来,把烟袋放进口袋里,“三儿,晚上你还在藏经阁,对吧”,杜佑点了点头,“那行,我有事,到时给你说”。老爷子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往回头走去,看来他是怕大伯这个新族长压不住场子呀。
杜佑本来就不知道干什么,听完老爷子的话,就干脆去厨房填饱肚子后,再去藏经阁打发时间吧。
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书后,正在想老爷子什么时候来,一抬头就看到坐在靠门一排椅子上的老爷子,看着老爷子快吃完的烟,原来他早来了呀!杜佑于是便放下书,立起身来,笑着,向老爷子说道:“爷爷,你来了,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看你娃看的认真,反正我也没事,就多坐一会而已。”老爷子边说,边向杜佑这边走来。
“三儿,你知道什么叫鬼师吗?”老爷子这时候提问道。
听到老爷子这个问题,杜佑也是闷了脑。按理来说,这应该很简单,老爷子不就是鬼师吗?不过他既然问了这个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吧。不过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爷爷,你不就是?”
老爷子的反应,和杜佑料想的差不多。老爷子摇了摇头,看着自家孙子迷糊的样子,也就不和他猜谜语了,说道:“我们这一类人还算不上是鬼师,我们杜氏鬼师一脉在近百年来,真正谈的上是鬼师的只有。。。”老爷子伸出了两个指头,“只有一个半个人”。
老爷子说到这儿倒是带动了杜佑的神经。
“一个就是我的老子,你的曾祖父,你知道还有个是哪个吗?”杜家老爷子这时卖起关子来了。
杜佑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会就是我吧?”。
让杜佑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居然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你,你就是那半个。”
老爷子这个回答,彻底把杜佑搞糊涂了。
“为什么我是半个呀。”
看着我的样子,老爷子没有太多的意外,想来他早就料想了一遍了吧。“这个我也不明白,也能是因为你身体的问题吧。”
“我们鬼师和茅山和崂山的那些老家伙不同,他们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而我们是为众生寻找那去一的生机,而我族每百年就会出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鬼师,以己身为器皿,度化百鬼”
“所以说我们鬼师一脉的责任是度,不是除”老爷子细细的说道。
虽然杜家老爷子讲的很清楚了,不过杜佑还是越听越糊涂:“爷爷,那为什么我们鬼师一脉是度,而不是除呀”,老爷子说的让自己迷迷糊糊地,所以杜佑有必要从根本上去了解。
老爷子似乎早已料想到杜佑的这个问题:“这件事说起来有很久的历史了,你爷爷我也是听,家里以前的长辈摆谈过的,而真正的那段因果谁也说不清了,所以我也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而我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接触到我们鬼师的那段历史的”
老爷子在藏经阁徘徊一阵后,为杜佑打开了,杜氏鬼师一脉的来历,也是算是第一次认可了他,老爷子也是想了很久,本来是想护着杜佑多些日子,不过有些事,不是躲避,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