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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当途径庐陵时,往昔的一切似乎都历历在目,他就让小船向南昌城行去,要看看那魂牵梦萦的地方,见一见过去的老朋友。

自离开南昌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也由苦涩的童年成长起来了,成为一个成熟起来的青年。可是,随着经历的增多,心胸的开阔,他就更加思念起这个曾带给他欢乐的地方。也许在他心里,把这里作为了自己的故乡。

生活也告诉他,没有永恒的欢乐。生活就是朝生暮死,像过眼烟云一般。这世上,万事万物都在不停的运动变化,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东西,人的感情也会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让他常常怀念,常常引起他感动的生活,不是某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而是平淡简单的生活。起初,这平淡简单的生活,让他烦闷,甚至厌烦,可是,随着时间的积累,这样的生活会形成超然厚重的欢乐,给他带来难忘的美丽色彩。正是这样的平淡简单,撩拨他感情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经久不息,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也清楚,过去回不去了,可人们总喜欢回忆;将来难以预期,可人们总爱幻想。将来是什么样的,会怎么样发展?他不知道,也预料不出。可是过去,最令他感到温暖的,让他常常回忆的,却还是在南昌城那几年的生活。

现在,他行向南昌。由于兵荒马乱的,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得到过南昌的消息了,他想念这个地方。他曾经去过很多迷人的地方,有过许多快乐的光阴。可是他发现,所有这些地方,没有一处能够像南昌城那样,给他留下无比温柔的回忆,让他如此的魂牵梦萦,经常回忆。

可是不知怎的,他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越接近南昌,他越紧张惶恐。此时,江上,不时行驶过来一些渔舟,都是在江上打鱼讨生活的穷百姓。可是,他不敢去问他们南昌城的情况。他只感觉自己的心悠悠荡荡,就像这江中波涛不停的晃荡一样,不得平稳。

诸葛亮只见秋天的江水清澈透明,水流波涛滚滚,他也清楚,到冬天,洁白的雪花会锁住它有力的奔腾,凛冽的寒风会使低声呜咽。可是,冰雪能冻住它不羁得到思绪,寒风能拘束它自由的思想吗?他能改变这形势,让形势顺应他的需要发展,从而使他掌握大千世界的变化吗?

到了傍晚,他和鲁肃来到了过去的南昌城。

他上了岸,想再一次找回过往岁月的痕迹,安稳一下自己思乡的心情,事实上却事与愿违。他放眼望去,曾经的旧地,皆变成一片片葱绿的稻田。往昔的繁华似无一觅处,往昔的建筑宅院,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

诸葛亮曾经在这里笑过哭过,留下过多少的爱恨情仇,沉淀了多少深厚的感情啊!而现在,却是人事全非,物换星移,只让他徒增伤感而已。

他不甘心,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稻田间,眼前的一切勾起他无限的愁绪。思绪纷纭间,已被克制住的情思尽数涌上心头:对过去的追思,对现实的痛惜,对历史的感慨和敬畏,纷至沓来。为什么世界会有这样大的变化?为什么政权会兴衰更迭?人类的社会怎么样才能保持长治久安?如何才能战胜时间的规律?······

这些问题,在诸葛亮的脑海里疯狂旋转,却长久得不到答案。他不禁叹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是的,他是孤独的,无人能够理解他,也无人能够分担他的重负。

正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处曾经是那么熟悉的遗迹:一处水塘。这处水塘,有七八亩方圆,不算大,正处在过去的南昌官衙的正前方。当时,诸葛亮正住在官衙里,没事经常和弟弟来戏水。水塘边还有大量的芦苇,也还有水鸟钻来钻去。

这时候,塘水平静无波,芦苇婷婷玉立。一阵微风吹来,清亮的塘水泛起了波澜。粼粼的波光,沙沙作响的芦苇,一如旧日。······

远远的南方,有一座新城,也许,南昌城迁到了那里。不过,诸葛亮没有去,他知道,那即是是南昌新城,却也与他没有了任何关系。过去的他,是属于这里的。

当他和鲁肃坐上小船时,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对自己此行到江东的策略,方法,已经成竹在胸。只是,回首岸上,似乎什么东西丢在了上边。那是什么?是他的青春吧?他不清楚。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完全成熟的自己。此时的他,已然怀抱荆山之玉,手握灵蛇之珠,有信心面对任何困难。

他手摇鹅毛羽扇,微笑着向船夫指了一指方向,那是江东的方向,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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