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光芒还未彻底照亮整个大地的时候,天赐就被人从竹床上硬拖了起来,昨天晚上在星运魂符里折腾了半宿,天赐的神魂还未彻底恢复,所以就显得有些精神不足,情绪上也有些低沉。服侍他的佛侍只当是小孩子没睡够觉,在闹起床气。但是,事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匆忙穿上衣服,简单地洗漱一下,粗略地用过早饭,天赐便被别人抱着,消失在了一阵佛光中。
只见不过眨眼间,当天赐能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就到了苦寂峰上忘忧佛陀的禅院里,而这一次来,服侍自己的佛侍们并没有坚持步行上苦寂峰的原则,显然是早就得了吩咐,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佛域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由于,天赐上一世是在7岁时重生到这个身体里的,之后又发生了诸多的事,那时他自顾还不暇,哪有心情了解佛门的历史啊,所以,即使猜到了什么,天赐也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不过,天赐心中并不担心,通过前世的残酷斗争,他深深地明白,自己的父亲虽然是佛门中人,但决不是吃素的。
果然,当天赐被抱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佛爷老爹,正在一脸淡定地教着他的佛徒下属们怎么折磨魔域大军。看到儿子来了,忘忧佛陀就一脸慈爱地把自己的小儿子接到了怀里,察觉到天赐面色有些不好,以为是孩子早晨起的太早了没有精神的原因,就命人泡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牡丹香茶,看着儿子喝下去脸色变地看不出一丝不适之后,才一边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继续淡定地对自己的下属做着紧密的部署,只希望让自己的儿子待在自己的身边经历些大事,长长见识,却丝毫没考虑到是否会把自己的儿子教坏的问题。而害怕露出破绽的天赐,并没有把自己内心的吐槽流于表面,只是再一次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想到以后谁再跟他说佛门高僧都是宽厚仁和、慈悲为怀之人,他必翻白眼以对之。
听着自己的老爹和其他僧人的对话,天赐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佛域一直以来的死对头魔域,在佛魔百年大战刚刚结束十年之际,不按常理地派大军压境,名为开战,实为试探。而作为应对方的佛域,首先不能输了气势,其次要小心周围其他势力的浑水摸鱼,再次还要防着魔域请外援或搞什么阴谋,最后,由于佛魔大战刚刚结束,现在的佛域绝对不宜开战,应以恢复元气为主,但又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魔域,所以要在保证此战打不起来的基础上给魔域一点颜色看看,同时震慑一下四周的势力,使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从只言片语中,天赐便推断出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并且理清了自己老爹的应对之策,足可见其是天资聪慧之人。
已经与下属的僧人们做好了大部分部署的忘忧佛陀,看到自己年幼的儿子正趴在自己的怀里,斜着耳朵,做出一脸倾听状,且与自己相似的凤眸里时不时地迸发出智慧的光芒,好像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一时不由得为自己儿子的聪慧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只觉得连日来应对魔域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也不顾及有没有其他人在场,便忍不住地夸赞道:“天赐连这些事都听懂了吗,真是聪慧,为父内心甚慰。”
而此时坐在下方的僧人们不论内心有何想法,都异口同声地祝贺道:“恭喜佛爷。”
但是,被抓了个正着的天赐,一边装出一付孩童的样子来、呵呵地傻笑着,一边却在心中暗自警惕,自己虽不需要压抑本性,亦不可太过锋芒毕露。要知道苦寂寺内的派系斗争也是很激烈的,而且由于是佛门,比起其他类的修士,做的更加隐蔽,毕竟近万年来就没听过这片大陆上有修士飞升过,既然绝了长生的希望,便有不少高阶修士寄托于争权夺利来消磨自己漫长的寿命,即使是佛门也不例外。而上一世,自己刚刚重生不久,就与父母关系变僵,自己又不通人情世故,一直以一付狂傲不屑的形象示人,遭到了不少派系的落井下石,受了不少折磨。所以在有自保之力之前,自己还需低调,毕竟,自己的父亲已是佛域之主,自己有太多先天优势了,若自己的资质再高一点,将来就很有可能子承父业,然而这却是很多人都不愿看到的情况。
接下来,天赐就老实多了,乖乖地吃着自己老爹吩咐人给自己拿的糕点,不再关注他们在谈论什么,而忘忧佛陀只当是孩子还小,没有定性,看到天赐被安置妥当后,便继续投入到眼前的紧急事上来,商议完毕后,一众僧侣皆鱼贯而出,纷纷到各自的位置上按计划行事。似乎战争即将一炮打响。
魔佛两域边境,一只魔域大军正严阵以待,一名身着黑袍看不见脸的魔族人,显然就是统领这只魔军的将领,此刻他虽然与军士们一起等待着敌人的到来,但内心里却有些不耐烦,已经等了五天了,佛域还未表态,这样就算了,可好歹是攻是撤要有个交代,偏偏上面那位下令不准轻举妄动,就这么守在边界上,还要时刻观察两域边界上佛域的反应,让他憋得心里面难受得很。但是,想了想那位的手段,头脑中仿佛吹过一阵凉气,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起来,他十分谨慎地决定还是依令行事吧。
就在这位魔域将领刚刚通过自我安慰平复下了有些躁动的心情的时候,从前方的一位魔族斥候处传来了消息,说是: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大批身着便装的僧人正向着这里赶来。这位魔域将领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下令集结军队,随时准备着进入战争状态。果然,没过一会,就看着远处来了一片身着天蓝色便装的僧人,但是他们手里拿的不是禅杖之类的法器,而是诵经用的普通木鱼,这可让魔域之人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更奇怪的是,他们在距离魔域大军1000米的时候,纷纷停下了脚步,席地而坐,开始敲着木鱼,诵念起了经文来。
密密麻麻的诵念声传来,魔域的魔族军人们差点都以为对面那群僧人疯了,待等了一会,看对面的僧人依然在不停地念经,没有丝毫要开战的打算,一位长相丑陋的好像副官级别的魔族人,忍不住对自己的长官说:“大统领,您看佛域的那帮秃驴在耍什么阴谋呢。”那黑袍的魔族人用严肃的声音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万事要小心,佛域之人一向狡诈,要防着他们使阴招,偷袭什么的。”同时,下令全军警戒,尤其要防着敌人偷袭。
事实证明,这群来自魔域的魔族人想多了,佛域的这群僧人除了诵念经文什么都没做。而且,以苦修为日常功课的僧人们是很有毅力的,他们从早上诵经诵到了晚上,即使到了夜晚,安营扎寨的魔族人轮换着休息的时候,也能听到朗朗的诵经声,扰的魔域众人不胜其烦,最后有个魔域的小队长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地朝着千米外诵经的僧人们吼道:“够了,你们这帮秃驴,烦不烦,从早上念叨到现在,没完没了了还,有本事痛痛快快地跟我们打一架。”
谁知听了这位魔域小队长的话,那群从早上开始就一刻不停地诵念经文的僧人们竟真的停止了诵经,然后那群僧人中站起了一位年长的僧人,只见那位年长的僧人在站起来后居然还礼貌地对着魔域大军鞠了一躬,这下可把魔域那边的魔兵们都给乐坏了,一群人起着哄,嘲笑佛域中人胆小,一吓就趴。而那位年长的僧人在听到了魔域大军那边传来的嘲笑声后,也未有丝毫的恼怒,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重新端坐了起来,只见其余的僧人们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又纷纷拿起了木鱼,一边敲着一边继续诵念起经文来。这下可把魔域众人给气了个倒仰,一个个口出秽语,骂骂咧咧的,只是无论怎么骂、骂得再难听,那群僧人只当没听到,全都纹丝不动,专心致志地念着自己的经文。
如此这般重复了三天,这三天之内,经文就没断过,每当魔域一方有人提出异议,就有个僧人起来鞠躬,但鞠完躬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任魔域众人如何叫骂诋毁都不为所动。而魔域这边的人可都惨了,天天听这群僧人念经听得都想吐了,连休息都休息不好,可偏偏大统领下令不许进攻,一个个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心想:一连念三天,也不嫌累。但他们怎么会知道,佛域之中,有的僧人为了感悟佛法,一句不停地念上三年佛经的都有,三天真不算什么。
此刻,这只魔域大军的大统领行帐内,那位身着黑袍的大统领正一脸恭敬地站在一处投影之前,老老实实地听着投影里面的人的吩咐,只见那投影处隐隐约约呈现出一个长发男子的影像,此刻那长发男子正对大统领吩咐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就是再过一些也不必理会,一定要记住,佛域没有进攻的迹象,我魔域大军也绝不可轻举妄动。”这声音虽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听闻者遍体生寒。那大统领听完那人的吩咐,丝毫不敢把心中的不满流露出半分,而是更加恭敬地道:“属下谨遵摩罗王之令。”那投影见此,只发出了一声让人摸不出情绪的“嗯”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那投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那大统领才敢站直了身子,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光芒,待犹豫了一会儿,便在空中发出了一只由魔力凝聚的黑色乌鸦,那只黑色乌鸦一出现便匆匆忙忙地往帐外飞去,在飞出帐外后,好像又朝着魔域的皇都魔渊城的方向飞去了。而守在账外的一个魔兵守卫,在看到那只黑色乌鸦朝着魔渊城方向飞走以后,偷偷地捏了一下一张藏在手心里的通讯魔符,只见那张通讯魔符在被激发后只微微闪过一道黑光便消失不见了,谁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