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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响头

说来真是可笑,母亲活着的时候行动不方便,去哪儿都得有我驮着!不曾想死后更为不便,因为我连移动她遗体的资格都没有了——闻讯而来的警察剥夺了她儿子的这个权利!

警察冷冰冰地解释道:遗体必须就地火化,严禁私自运送回籍!

我头脑逐渐清醒后,告诉了警察事情的原委,并出示了证据——行李包底部的刀口。

对方微微一怔,向我投来无限怜悯的目光,随即喊来另一名同事为我做笔录。于是我怀着痛苦的心情回忆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并描述了那个罪该万死的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末了我央求警察同志抓紧破案,对方瞟了我一眼,我解释说怕那四万八千块钱会被小偷挥霍了!

一直闷头做笔录的警察同志这时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表情极为惊讶地凝视着我,仿佛我这个要求很过分,是非分之想似的。

后来当我再度来到这座城市,并以抓捕那名小偷为人生终极奋斗目标后,我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在这座貌似整洁华丽却藏污纳垢的大都市里,以偷盗为生的人甚至比我们村里的老鼠还要多,手段也是花样百出,而想要破获一起街头偶发的偷窃案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再想全额追回被盗的钱物更是难上加难、痴人说梦。

后来还是在连夜赶来的村长的帮助下,母亲的遗体才得以顺利火化,因为殡仪馆不可能提供免费服务,而我当时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身无分文的人在这世上所感受到的恐惧绝对不会比没有武器的士兵在战场上所感受到的恐惧要轻多少。

而之后同样得益于村长的资助,母亲的骨灰才得以在家乡、在她生活耕种了一辈子的土地上入土为安!

村长是我的恩人,我必须答谢;那个中年小偷是我的仇人,我也绝不放过,况且他那和蔼、温良的面孔如同鬼魅一般令我夜夜不得安睡。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后不久,我来到村长家,二话没说跪倒在他面前,“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强子,你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乱跪不得,赶紧给我起来!”村长大惊失色,一步蹿上来强行将我掺了起来。

“村长,”我眼里噙着泪花,喉头哽咽地说,“村长,您的大恩大德,我胡图强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欠您的钱,我也一定会尽快偿还的!”

“强子,你言重了,别说我和你父亲生前还有那么层交情,就算没有,做为村长,做为村里的长辈,你家碰着这样的事情我也断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呀!你这样说话,简直是在骂我呀!”村长拉我在八仙桌旁坐下,回转身又替我倒了一杯水,目光凝重而充满关切。

我虽然很敬重、信任村长,但却隐匿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只说自己想外出打工,并表示一赚到钱就会偿还母亲的丧葬费用。

村长略为沉吟,说我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他不会也无权干涉,只是让我别把钱的事太记挂在心上,赚了钱还是先把家成了,也好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一席话说得我涕泪横流,感动万分。

末了我恳请他替我保密钱被偷的事情,村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就这样,我打点完家里的一干琐事,将田地出租给了别人,收拾行囊,并将水杏芳退还给我的那360块钱揣在身上当做路费,便再度踏上了去青城的旅途,开始了我在那座城市云诡波谲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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