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青不知道地球上之后发生的事,因为他在醒过来之后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坐在石碑上,他睁开眼睛,点开手机,打开相册,安静地看着在地球上的一幕幕,父母朋友,当他翻到一张过年的时候,一家三口的合照时,他脸上带着微笑,眼中一滴眼泪掉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赶快擦去,也许是上天也不希望他死,也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他在那场天灾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手机是他现在除了性命之外最宝贵的东西了,他身上之前包裹里的衣服等用品他也好好保存着,只是这个手机他一直随时带在身上,因为手机里保存的,是他在那个世界最珍贵的记忆,无可替代。
他又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醒来,自己正趴在大路边,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处,还受了不小的伤。
最奇怪的则是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十三四岁的样子,背包里的东西散落在四周,他醒过来只感到浑身无力,还有就是心中传来的入魂的痛苦。
就在他无助无力的时候,天上一道白虹飞过,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回来,一个一身青衫的小孩儿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不同的打量着他。
这小孩穿着不太合身的青衫,头戴道冠,手上还拿着一把白羽毛扇子,看似幼小实际上眼中沧桑的很,这是一种气质,经历了无数的老人才有的气质。
小孩看着他,一脸笑意:“不是此中人,偏入此中门,小家伙,我们有缘啊!”
这小孩上前就一把抓住他的手笔,小小的手却力大无穷,陈文青虽然无力,但还是勉强站起来,小孩左手架着他,右手掐指算了算,道:“难得的方外之人,却天生灵质,你现在也没有去处,就随我回门吧。”
小孩正要带他走,陈文青回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东西,小孩一笑,挥手间将地上的零碎都收起,带他离开。
这小孩就是华云门人,带他拜入山门,之后他才知道,这个小孩居然是八脉的太上长老之一,平日少见。
刚入门的时候,他前面这一代弟子就只有五个人,突然来了个新人,几位师兄就像是捡到宝了似得,整天带着他到处乱转。
而他最熟悉的大师兄张宏远,是在拜入宗门后,从旁边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还带着淳朴,一脸笑意,一把挽住他,道:“小师弟,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我是大师兄,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这几天刚刚研究出了几道菜,这就带你去尝尝。”
而一脸吃相的四师兄小胖子当年就是那副身材那个样子,据说传自的就是小孩太上长老一脉,相貌似乎一直都在十七八岁,不见长大。
陈文青将耳机摘下,长出了口气,他踏入仙门,自然不会轻易地就选择师傅,看了这么多年小说,再加上修炼了几年,心境平和后,开始为自己做打算,那些真正的高人都是有自己的绝活的,自己如果贸然修炼,以后遇到更好的,岂不是亏大了,而且他也一直想不出自己的道,曾经身为现代人,复杂的思想似乎也成为了他的禁锢。
华云宗立派十数万年,自然不会少了白胡子老爷爷,他这次就是冲着属于自己的白胡子老爷爷来的。
谁知看到的不是白胡子老爷爷,而是一个邋遢男人。
此时他将手机收起,却突然想到,绝世高人都是奇奇怪怪,这个人宗门这么重视,首先就一定是高人,然而性格怪异,就注定了成为白胡子,只是相貌上,任何小说里也没有说白胡子老爷爷就一定是白胡子老爷爷,也有可能是老婆婆什么的。
整理好心情,陈文青开始计划自己在这里该怎么做,才能引起那人的注意,让他收自己为徒。
想了想,还是要从小事做起,先做好打扫这里的工作,这种地方,说不定那里就会有宝贝。
他想着如此,便向中央的木屋走去,敲敲门,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关上,他就直接进去了。
四下看看没有人,他观察着菜园,菜园还有一条小路通向一扇门,只是普通的竹门。
他径直走进去,发现这里却空旷了不少,只见这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用篱笆围起来的园子,种的都是些灵花灵草,还有一些没见过的草药。
而这条路还没完,前面门后就是一片竹林了。
看着满院子的灵草,吸了一口清香,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这里的空气中灵气的浓度简直让人发指,就是这一口,带着草香,灵气就像是被催化了一样,赶得上平时修炼几个时辰。
看着前方的竹林,陈文青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
一身破烂道道袍的男子,此时正坐在竹林中央,这里有一块空地,一根根青竹铺成一小块地板,他就躺在这里睡觉,平日里他实在是无聊的紧,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有趣的,他活的太久了,这世上已经很少能有东西让他感兴趣了。
修为不论,他只能睡觉喝酒,喝酒睡觉打发时间,于是很多人见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睡觉,像他这种修为的人,一觉睡个百八十年也不成问题。
男子的来历惊人,各门各派中都有他的一些信息,记载着他的一些事迹。
传闻在十多万年前,那个时候,修真界正邪不分,大派林立,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乱的不行。
那时正是华云宗还没搬家的时候,华云祖师李长清还没有成仙远去,修为却已经高的惊人,立派也已经有数千年。
李长清在那段时间收了八个弟子,传下华云八脉,而在不久后,妖魔乱世,华云在大战中异军突起,成为天下主力,就在那个时候,八脉中,其中一脉的一个弟子被李长清看中,没有修行八脉,而是单独传法,虽是徒孙辈,却修为惊天。
那人名叫于酒,万年的大战,于好酒威名震慑四方,此后渐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却也没有传出成仙的消息,于是各派都隐隐算出他留在了华云,迟迟不去,而李长清在大战结束后不久便成仙离去。
乱世中许多秘密都不为人所知,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于酒这个名字,更何况是十多万年过去了,沧海桑田,门派更迭,华云掌门都换了三十来个了,于酒却还在。
他似乎是在等待这什么,又或许是有什么使命让他无法离开,不为人所知。
此时的他,睡在竹林中,身上没有丝毫波动,好似个凡人。
于酒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被人这么打扰过了,也许不是打扰,只是好久没有见过别人了。
自从几天前,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什么变化,说不上的变化,似乎有什么事情正要发生,可以感觉却不能具体知道。
他现在做着一场梦,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做着一场梦。
在梦里,他可以自由的活动,他没有离开梦,修为到他这个境界,梦境也是一种修炼,只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几千年没做过梦了。
这场梦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奇怪。
梦里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他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
过了一会儿,耳边隐隐传来声音,而画面也改变了,白茫茫褪去,他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他认得出来,这里就是现在宗门的飞仙崖。
在崖边只有他一人,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一个人在叫他,一个女子,这声音好熟悉。
他凝神仔细听,那女子在呼唤:“于大哥!于大哥!”
一直在重复,但他听清,眼前的天空中,白云翻滚间,一个女子好似站在天边,带着笑容,看着他,呼唤他。
这女子的容貌好似被隐藏起来,看不真切,于酒却听得出声音是谁的,他看着天边的人,心中颤动,他的心古井不惊十万年,如今却激动了,热血沸腾。
他颤抖着手,伸出手仿佛要去摸摸那女子。
“冰儿!”
他的眼中眼泪打转,这辈子只落过寥寥几次泪的他眼中居然又有了眼泪。
只是天边场面一变,女子消失,飞仙崖变成了一片炼狱,将他包围,天空变成了血色,一个巨大的面孔映在天上。
那张脸一脸狂傲,头生双角,双眼一只是红色,一只却是紫色,面孔看得出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却生成这样。
四周带着压迫,像是要挤碎于酒,而于酒却没有太多情绪,之前的悲愤收起,平淡的看着这张脸:“云罗。”
他称呼这面孔云罗,那云罗的双眼散发出恐怖的气息,没有情绪的说出几个字:“天将变。”
声音轰鸣中如巨浪滚滚而来,于酒淡定的看着面孔,没有说话,那张面孔在说完后,瞬间化成黑气,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也开始消散。
现实中,于酒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这场梦,显然是有人要传递消息给他,虽然只是一场梦,但是却影响到了现实中。
陈文青走进竹林后,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席卷全身,好像是有什么洪荒猛兽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他缓缓走上前,拨开几根柱子,看见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在于酒身边方圆数丈,地上的竹叶石头都悬浮起来,缓缓的环绕他旋转,而这个范围似乎形成了结界,内部的气息庞杂,混乱无比。
这个里面混乱中自成一体,凡有什么东西进去,都会被绞成粉末。
他亲眼看见一片落叶飘到里面,还没完全进去,那一半消散了。
就在于酒睁开眼睛的瞬间,这个结界突然崩溃,包括结界附近的所有的东西都瞬间碎裂。
陈文青看着自己眼前的一排竹子化成飞灰,愣在当场。
而于酒张开眼后,他的双眼中,像是倒影一般,映出了那炼狱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