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来,啊。”朱映雪将盛着粥的汤匙递到何浴树嘴前。
“……”何浴树黑了一张脸,张开嘴想说不用她说“啊”他也懂得张口!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汤匙就伸了进来——虽然很小心,但也足够让他说不出话了。
何浴树不得不吃进汤匙里的粥,慢慢咀嚼着咽了下去,看着朱映雪满是期待的表情,他到底没有说其他话。
“太棒了。”朱映雪笑着又舀了一勺,小心吹了几下,再递过去,“再来一口,啊。”
啊你妹!何浴树在心里骂着脏话,额头跳着十字,但可惜被纱布包住了,看不到。
“美人今天吃得好快好顺利呢。看来嘴附近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朱映雪看着何浴树,笑得好开心,“美人,医生有没有说过多久能拆纱布?”
“应该快了。”何浴树停了下,伸手去拿碗,“我自己来吧。”
他的手现在健全得很好么,为什么非得像个白痴一样被人喂食啊?
“不要啦。我来嘛,我毕竟是个女孩子比较细心,不会让粥流出来的。”
“……”你确定你真的是一个细心的女孩子?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何浴树放弃的移开对视的眼,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谁让他现在是个弱势的病人呢?哎。
“美人,话说你老爸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呢。”待何浴树安静的喝完粥后,收拾好餐具的朱映雪坐在他床边陪他闲聊。
这个美味的适合病人喝的粥当然不是手艺一般的朱映雪熬出来的,而是原本赶来本市参加儿子订婚仪式谁知突然变成照顾生病儿子的何老爸熬的。何老爸虽然是个大男人,手艺却是十分的赞,惹得钱佳佳那个吃货都时不时假借帮忙为由,到他们的租屋蹭饭囧
“嗯。”老爸的厨艺是有名的,他都怀疑当年老妈之所以选老爸,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跟着老爸,可以吃好吃的==。。。老爸,老妈……他以前是这么称呼他们的么……朱映雪!
“不过……”朱映雪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想问,“你老爸好像……长得挺……五官端正的呀。”
五官端正,请问这是夸奖人的话么?一般人五官不端正难道是歪的啊?虽然想这么吐槽她,但是其实何浴树是知道朱映雪的意思的,也知道她已经尽量礼貌的不说他老爸长相平凡之类的。以前更损的人还会质疑他到底是不是他老爸亲生的呢。
听着朱映雪的各种奇怪言论,看着朱映雪的各种他不敢苟同的表情和动作,何浴树想,他到底是中了哪门子的邪,那晚居然会冲去找她问“真相”啊?搞得自己现在这样……而他又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居然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心情还不糟……甚至,挺好。
何浴树仰头,无语问苍天。可惜,他之前尚能挣扎得回去,现在……
哎。
“美人?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满眼感慨的仰头望天花板了?
“没什么。”何浴树把有点酸的脖子恢复正常位,“我长得像我妈。”
“哦~~~~”朱映雪的音拖得长长的,“那你的老妈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美了!”
“嗯,是挺好看。”
“求图,求真相!!!”
“她好像没有照片。”
“诶!!!!好可惜!!!”
朱映雪可惜着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朱映雪于是立刻起身勤快的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装的老外,看他那架势……朱映雪愣了一下,赶紧伸开双臂挡住门:“喂喂喂,我不是都说清楚了么,你们怎么还不放过我啊?”
“?”老外礼貌性的看着朱映雪,不知道她突然冒出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你们从美国追到中国来也太夸张了吧?难道老师回国了?就算他回国也和我没关系呀!我发誓!!我真的……”不过,她得想办法立刻通知小爱才行。
“抱歉,小姐。”男人忍无可忍的打断朱映雪莫名其妙的激动言论,“我是来找何先生的。”
“啊?”朱映雪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蛋,反应过来后立刻囧囧的让开,“抱歉抱歉,请进请进。”
“何先生。”男人礼貌的立在床边。
“你是?”
“我是Ainee小姐的保镖。”
朱映雪的心紧了一下,有点慌——这好多天都没出现也没声音的Ainee,找了保镖来做什么?看美人恢复得怎样了,然后带他回去订婚?T_T
“哦,”何浴树淡淡的应着,“什么事?”
“小姐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男人说着,把信件递给何浴树,而后微微鞠了下躬,“那我先走了。”
“好的。”
朱映雪看着男人离开,礼貌的带上门,然后略惆怅的踌躇着走到床边:“美人……”
何浴树斜睨她一下,不答腔,只是静静的拿起信来拆开。
“美人……”朱映雪很想也看,但又不敢,只好在一旁猫似的呜呜叫。
何浴树空出一只手朝她勾了勾,于是朱映雪立刻欢乐的凑到他身边一起低头看信。
“浴树,首先恭喜你,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听他们说你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在你出事那天去看了你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当然,其实我还是一直有关注你的情况,只是,我已经回美国了,所以无法再去看你。
“我想了很久,虽然觉得非常的惭愧,但还是决定要告诉你我真实的感受。那天刚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心里面虽然难过,但仔细体会却只是那种看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受伤都会有的难过。没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也不觉得害怕——据说,真爱一个人的话,会很怕失去那个人,那个人遇到再小的意外心里都会紧张而害怕,担心万一失去他怎么办。又据说真爱一个人的话,会希望对方一切都好,若可以选择是宁愿自己受伤而不希望对方难过的。扪心自问,我既没有那么痛苦也不害怕,甚至根本不能接受遇到这件事的是我而不是你。
“那个时刻我很惊讶,于是没多久就离开。仔细回想我们认识相处的过程,你的特别与骄傲无疑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想我会觉得我爱你,就是因为你的与众不同。我在心里做了假设,如果你以后都无法恢复原来的容貌,我是否可以接受?答案,很清楚,是不能。我不能接受我的丈夫拥有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即使他很聪明也没用。
“至于你,是否爱我呢?你清醒过来已经有一阵子了,我没有去看你,你却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也许可以用你骄傲来解释这件事……但浴树,回美国前其实我有想当面和你告别的,在医院里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即便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看到,我想我还是体会到了她对你的爱,而有她的爱的你,其实根本不需要我,我想这才是你不联系我的主因。所以我还是没有走到你面前,和你说再见。
“这封信是我在飞机上写的,旅途漫长,有些无聊,内容也不够正式,还请见谅。毕竟我们曾是那么亲密的‘朋友’,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在意吧。最后,我依然看好你的梦想,作为一个投资人我觉得自己不适合把个人的一生押注在你身上,但我依然对你构想的事业充满兴趣。若你不因此恨我,请随时为了你的王国来找我。
“最后,祝你早日康复。”
不长不短的一封信,何浴树和朱映雪两人却是安静的看了好一阵子。
最后,朱映雪自何浴树手上拿过信,小心的帮他折好:“这个也算是一种邀约,你得保存好,以后去找她投资的话,她可没法抵赖。”
作为一个法学生,还是很有保存证据的意识的。
“……”死花痴突然变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他有点不习惯。
“对了,”朱映雪把信和何浴树的一些文件资料放在一起后,转身回到他身边,“你知道么,美人,在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想了不止一次,真希望受伤的是我,而不是你——不是不舍得你的完美容颜,而是因为这太痛了,我不忍心只让你承受。”
是因为死花痴说这句的表情同样是即为正经严肃的么?让他也不自觉的认真了起来。何浴树看着朱映雪,久久,然后点了点头:“我信你。”
“真的?”
“真的。”
“那……”朱映雪的表情立刻转化为得意加无耻,“美人,今晚就让我留下来睡吧,求求你了!”朱映雪这么说着,已经不管何浴树是否行动方便,直接扑着赖到床的一小角,逼得何浴树不得不往另一边挪了一些。
没办法,之前何浴树说什么都不让她留下来过夜,说现在是期末时段,想不挂科就不能每天泡在医院里。另外,当然是因为他有超专业的看护她才放心……可是,她就是想陪着他嘛,虽然她的照顾人能力等级离专业看护是差很远……
可是,她对他的爱,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妈能比的!!!
“不让你留……”何浴树看着那个一听这话就死抓着床单不放的死花痴,无奈,叹气,“你就不留么?”
“当然……”不会不留,她此时此刻可是被打了鸡血般超激动超兴奋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说服呢。
“所以咯。”何浴树耸耸肩,“随你。”
“随你的意思是?”
“就是随你。”
“啊美人!!!!!爱你爱你超爱你,你知不知道我很爱很爱你啊!!!”朱映雪大叫着,一把撑起身子,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趁势在何浴树脸上亲了一下。虽然是隔着层层纱布,她的心还是像被喂了蜜糖一般,超幸福超幸福超幸福的。
“我知道。”何浴树淡淡应着,然后说,“不过感受不到。”
“咦?”
“你亲的……是纱布。”
啊??美人这是在抗议么?她也想亲美人的脸啊,可是美人现在脸上空着的部位不是眼睛就是……他美丽诱人的红唇啊。朱映雪舔了舔唇,突然觉得很渴,美人这是在……邀请她……她……她……
何浴树看着朱映雪呆愣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幅度。死花痴其实根本就是表面皮厚内心胆小吧,这么明显的指示了,居然也只是让她死盯着他的唇发呆而已。典型的色厉内荏行,外强中干……好多个类似意思的词语从何浴树脑海中飘过,然后……
然后就在他主动低下头的同时,消失了。
死花痴是有多饥渴~以至于她的唇这么的干,何浴树好心的用他之前刚喝过粥很滋润还略带香味的舌帮她舔了舔。
嗯,现在好多了。何浴树满意的退开,看着朱映雪湿润漂亮的许多的唇色,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被何浴树主动亲了后就呈呆愣状的朱映雪,终于在此时此刻恢复了神智,她双手捧着自己发烫的脸,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自处。果然啊,老外超开放的,美人这样的人出国一趟都被带成这样……
他不仅亲她,他还……>_<
“我……我……我去洗碗。”朱映雪说着,起身冲到柜台边拿了之前收拾好的碗碟,往洗手间冲去。
……
这个死花痴,比他想象的还没用呢。
这意外的发现,让何浴树忍不住伸手抚着自己的唇,笑得……满眼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