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5日星期二天气:阴郁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黄纸燃烧的味道,这样的情况从昨天就已经开始了。老实说,我并不讨厌这种味道,闻久了,甚至是习惯了起来。
天色一直晦暗不明,似乎老天爷也在配合着这样的时刻。我记得每年这些特殊的日子,我的身体都会有一些特别的感觉。
清凉的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吸引着人的目光不断向车窗外望去。每个路口都会有一些人在摆弄着一团火,没有哭泣,也看不出太多悲伤,大概是故人已矣,习惯了吧。
这个时候,如果是在电影里,你或许还能看见一些透明的灵体,穿梭在这大街小巷之中。他们,也许正在找寻自己的亲人。若找到了,便会在那逗留一会,听听唠叨,倾诉思念。找不见的,就是无主的游魂,眼神茫然继续飘荡。
当然,这些还都应该只存在于影视剧作里。
这边的人,大抵是烧些黄纸冥币,有些人买来了黄纸也只是粗略地剪成铜钱的样子。我记得我在南方的那些日子,年底的时候,会有妇人拿着一沓金色的纸,一把剪刀,一双手,分分钟就能折出金灿灿的元宝。只是那元宝再好看,也是给逝去的人用的,除非有那点纸成金之术。
我的体质很差——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于是这成了我从小到大,夜夜梦中与鬼怪相见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梦见的太多,越来越难被吓到了。习惯,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
我印象比较深的噩梦其实并不多,只有那些比较特别,比较可怕的记得一些。上小学的时候,会把一些梦境当做恐怖故事讲给同学听,时常把她们吓到。
我在搬家以前,最经常梦到的就是洗脸池旁的那条大蛇。梦里,它总是盘绕在池中,上身探到半空。可是许多年来,也从未梦见它爬出水池,或者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所以,害怕大概只是因为那时候我还年幼。
那些年,我的学校也是我恶梦的来源之一。我们学校是建在野墓地上的,施工的时候就挖出来过一些无主尸骨,据说当时是送到已经建好的实验楼里去了,我却未曾见过。
恐怖的梦大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片黑暗,学校里也是一样。我们学校是有天井的那种,所以站在一面就能看到另一面的楼道,我经常会梦到我在漆黑的楼道里奔跑,似乎有不知名的生物在追赶着我。但是我想告诉你们,这并不是最可怕的,至少这种时候你并没有真正看到恐怖的东西。偶尔,我会在白天走进教学楼,里面有如老旧医院一般,楼道里放满了停放尸体的手推车,上头盖着白布。一种难闻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着,我就得小心翼翼地从中间穿过,眼睛却分分钟盯着那些车,生怕一个不注意,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跑出来。这样的梦,一直断断续续地持续到我毕业。
关于学校,恐怖的记忆还不止这样。有一次特别神奇,而且画面十分血腥。那几年,我是班干部,进出老师办公室的次数比较频繁,也就产生了一些跟那里有关的噩梦。某一天,我推开数学老师办公室的门,瞬间就吓的不敢动了。到处都是猩红的血,兔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摊了一屋子。闻不到味道,单纯的被这凄惨的画面压抑到窒息。我之所以说神奇,完全是因为一个巧合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老师病了。我想,可能因为那时候我还是挺喜欢那个老师的吧!
后来搬了新家,对于陌生的环境是新奇夹杂着不安的,噩梦也就有了新的内容。和以前的房子不同,主次两个卧室分立于南北两个方向,我那时睡在阴面的小房间,靠的和大门比较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见不得阳光的原因,我总是会觉得一股寒气充斥在房间里。门,是通往希望和毁灭的闸口,对我来说,门,是救赎也是恐惧,我的噩梦,就在这扇大门上。
一双苍白的手,悄然伸进门缝里,门,向外打开了一些。
单单就这一个镜头,我却不断在梦里重复、重复,庆幸的是,我总是在将要看到更恐怖的镜头时即时将自己唤醒。只是醒来的我,仍旧会继续沉浸在恐怖的氛围里:玻璃珠落地的声音,有人踩在瓷砖地面的声音,甚至桌椅挪动的声音。。。然后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真的醒过来。
我最近很累,坐在车上的时候,我睡着了,做了一个可怕却很有趣的梦。。。我梦见自己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被一条鲨鱼袭击了,身体被咬成了三段。下半身被鲨鱼拖进了海里,中间一段留在染满了鲜血的沙滩上,上半截则挣扎着想去求救。可是所有我去的地方,都只听到了恐怖的尖叫声和纷乱逃亡的脚步声。许久许久都没有找到人来帮我,我又回到沙滩上,我看到一段被海浪吹上来的白色物体,哦,那好像是我的大腿骨。我又看到被遗忘在沙滩上的那一段身体,已经腐烂的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东西。这时候,我觉得我的变了形的脸上似乎有了表情。没错,我在笑,一种听起来很凄厉的声音,就这样,一直回荡在海滩上,伴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声,久久不断。。。强烈的心跳,让我从梦中惊醒,我知道我在呼吸,在刺眼的阳光里大口地呼吸着。是的,我还活着,很好的活着。。。
其实长大之后的很久很久,我都几乎不再做噩梦了,有时候,却是有些怀念夜夜与鬼怪打交道的日子。鬼怪固然可怕,但随着人生的经历多起来之后,我反而觉得还是鬼怪更为单纯一些。
美梦,不一定会成真;噩梦,却也可以成为一种消遣。很少再触碰恶梦的我,现在会看恐怖片来调剂一下枯燥乏味的生活,顺便缓解一下压力。
我们还年轻,需要一些可以让血液沸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