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初九,夜。
黔省,西南边陲。天空忽然紫雾萦绕,刚好笼罩在这个山谷幽深,怪石嶙峋的边陲之地,风也起,呼啸疾驰。山间树木簌簌着响,漆黑的夜被一片紫光透射,立刻变成紫血色。
山谷深处传来一个焦急而悲切的呼叫声:“族长…”
呼叫声在狂啸的风声中暗淡下去,可天象异样,很多人还是走出哪古老的木屋。‘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拿着漆黑烟斗的白须老人缓缓走出来,脸上的皱纹如千年老树皮,可是眼睛却很精锐。
他任由狂风掠过苍老的身体,不紧不慢地吐了口烟雾,问:“阿鹿,怎么回事?”话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烟,星火般的光从烟斗上发出,照射在他的脸上,就如愤怒的兽面。
人群立刻聚拢,七嘴八舌地问。旱烟老人稳如泰山,很久才沉声说:“听阿鹿说。”
阿鹿悲切地反身看了看紫色渐渐散去的方向,“我在山谷中布陷阱的时候,看到一群黑影走进了我们的神洞,然后紫光就笼罩了。”
这一个靠猎物与土法耕种的小村庄,建筑古老而破旧,每户门上雕刻着竹,他们一代一代的传承着这种图腾与文化。
旱烟老人的眼神已在最后一抹紫光上,幽幽地叹道:“难道千年的预言真的要实现了吗?”
随后,旱烟老人带着几个年长的老人深夜前往神洞…
——柯乐已被惊醒,梦中惊醒。又是同样的梦,自从他五岁记事以来,已经是第七次做这个梦了。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开始,同样的结局,可是今天这个梦却不一样。
梦中一个身着似人似兽图腾衣服的剽悍汉子威武地坐在黄金大椅上,挥斥着台下的人,这些人仿佛对他言听计从,恭敬有礼。
而如今这个梦却相反,黄金大椅上的人无论怎么挥手,怎么呵斥,台下的众人都无动于衷,非但无动于衷,反而叛逆他的言行,个个面目狰狞地冲上高台,拔出冰冷的青色宝剑刺向黄金座椅上的人。
正在众人的青色宝剑刺下去的时候,柯乐就惊醒了。额头布满了汗珠,连他白色的T恤都沁湿了,若是此刻有人仔细观察,必定大吃一惊,因为喘着粗气,神情茫然恐惶的柯乐,他的胸前正发出微微的紫光。
可是在这种惊惶之余,他只是闭着眼睛尽量回想着这个从小缠绕着他的梦魇。
究竟在五岁前做过这个同样的梦没有?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梦中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在困扰着柯乐,他古铜色的脸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闪亮如星,急速的转动。良久,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此时阳光正盛,柯乐换上一套短衫,信步走出房间,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坏笑,耸了耸肩,慢慢下楼。
街边有一个冷饮店,卖饮料的是个金发碧眼,圆脸清纯的女孩,两个鼓溜溜的大眼睛老远就看着柯乐在笑,冷饮前台站着一个妖娆火辣的时尚女郎。
圆脸女孩盯着柯乐,眼睛却在笑,递上一杯冰柠檬,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柯,今天不用上无聊的课?”
柯乐的坏笑看起来更加迷人,对着前台等冷饮的火辣女郎打个响指,“有漂亮女孩子的时候我通常都让无聊的课程去见鬼。”
接着,柯乐摊开手笑问火辣女郎:“美丽的女士,这张钱是你的吗?”
火辣女郎愣了愣,自己手中的五美元怎么会突然到对面这个看起来坏笑的家伙手中。她竟也笑了笑:“你是怎么做到的?”
柯乐忽然又将五美元对折几下,最后慢慢扯开,“哇喔”火辣女郎顿时一阵惊愕。柯乐手中的五美元赫然已变成一张五十的,而且纸币正面的林肯头像也变成了这个火辣女郎。
火辣女郎的舌头在性感狂热的红唇上舔了舔,惊奇地问:“你是东方来的魔术师吗?”
柯乐笑而不答,转而说:“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当然,我更喜欢强壮的你。”
柯乐一口将手里的柠檬喝完,双掌轻捂着塑料杯,等手掌放开,已变成一朵鲜红的玫瑰,正如女郎般火辣性感。
火辣女郎又惊声尖叫,眼神充满野兽般的狂热,卖冷饮的圆脸女孩笑盈盈地递给火辣女郎一杯柠檬:“柯,你又想让女孩子约你?”
柯乐正想回答,右方已传来一阵‘嘻嘻哈哈’与轻蔑的说话声,火辣女郎扭头一看,四个奇装异服,脸有纹身且打有耳钉的青年正朝冷饮店歪斜地走来。
火辣女郎狂热的脸上忽然变得厌恶,性感的嘴唇轻吐一声:“该死。”
紧接着,她遗憾地瞟了一眼柯乐就想离开。可是,其中一个颈部有纹身的青年已迅速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厌恶地呵斥:“葛雷,滚回你娘胎里去。”
其余的三个青年很快就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谈论着火辣女郎的身体,一边观赏一边淫笑,似乎这个人将要是他们的一样。颈部纹身的青年不屑地看了柯乐一眼,冷哼:“小黄皮猴子,看什么看?滚回你的东方去吧!”
话毕,引来一阵阵冷笑。
卖冷饮的圆脸女孩一脸担忧:“柯,你快走。”
柯乐还是笑呵呵地看着这四个无良青年,既不说话,也没有露出害怕厌恶的表情。
火辣女郎怒然,“葛雷,你是这样对我们的异国朋友的?”
葛雷摸了摸颈部的纹身,这个纹身仿佛能带给他勇气与力量:“戴丝黛,我追求你一年了,你从来没有正眼看我,而这个小黄皮猴子用不到三分钟的低俗魔术将你骗走。”他顿了顿,狠狠剜了柯乐一眼:“难道你要让我学那种低俗,卑贱的魔术吗?”
戴丝黛无奈地看了柯乐一眼,耸耸肩:“让开,我要回学校。”
葛雷笑了,得意地笑:“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今晚我们就开始约会。”
戴丝黛突然猛的一脚踹在葛雷的下体,惨叫声骤然响起,葛雷紧紧捂着下体,呲嘴咧牙愤怒大叫:“把这个狗娘养的带走…”
戴丝黛虽然身体高挺,全身充满野性,会几招拳脚,但却架不住三个无良青年的攻势,很快,戴丝黛的小腹被猛的一拳击打,痛得她弯腰垂头,性感的嘴正吐着刚刚喝下的柠檬汁。
柯乐还在笑,笑得更坏,更有趣,他忽然对圆脸女孩说:“你忍心看着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受欺负吗?”
“不…她真是见鬼。”
柯乐笑着说:“你闭上眼,从一数到五,我再给你变个从未见过的魔术。”
圆脸女孩焦急地说:“我不看魔术,我要看着你快走。”
柯乐的笑忽然变得纯真:“相信我。”
卖冷饮的圆脸女孩看着柯乐自信的眼神,竟然真的闭上了开始数数。她数得不快也不慢,可是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三个无良青年已经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喘着。
葛雷的下体捂得更紧,火辣女郎面色稍微缓和,勉强扯了扯性感的嘴唇:“谢谢你!”
柯乐淡淡地笑:“我们可以接着聊。”
戴丝黛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拿出电话,眼波似水的扩向柯乐,“我想,我的电话薄里少了一个号码。”她的意思很明显,想要柯乐的电话。
柯乐见好事上门,当然不会拒绝,他是一个敢于接受新东西的人,新的东西会给人带来新的感觉,新的乐趣。
柯乐正在掏电话,忽然,他颈部佩戴的玉石竹叶在轻轻跳动,就像树叶在风中翩翩起舞。柯乐急忙塞回电话,转身飞似的离开了。
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甚至连表情都没有,突如其来的离开。戴丝黛失落地看着柯乐消失的背影,紧紧咬着红唇,走到葛雷的身前,一脚跺下去:“胆小鬼,我当然不会吃了你。”
话当然是对柯乐说的,可是这一刻她却恨透脚下的葛雷。
葛雷又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戴丝黛跺了跺脚,看着远方‘麻省理工学院’这几个英文标识。心理暗想:“东方魔术师,不要让我逮到你。”
戴丝黛一个平凡的学生又怎么能够逮得到全身是秘密的柯乐?
当夜,柯乐挥别呆了两年的学校,回到黔省西南边陲的村庄。九月的秋天已有淡淡的凉意,凌晨。柯乐衣着单薄的穿行在边陲的山谷与丛林,在一处高凹的山巅终于看到远方的炊烟,炊烟下就是一栋栋古老的建筑。
柯乐轻轻吐口气,“终于到了,不知道族长唤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一想起哪个让他惊醒几次的梦魇,他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心理迟疑:“不会是与梦有关吧?”
喉咙一阵干裂,他对着几片竹叶拜了三拜,才将竹枝上的竹叶含在嘴里,竹叶上的晨露清冽甘甜,让他精神百倍。
不知道是晨露浇灌了他,还是竹叶给予了他更神奇的力量,柯乐恭敬的吐出竹叶继续往炊烟深处走去。
炊烟仿佛在召唤,在等待。召唤远方的游子,等待守护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