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庄晋离开之后,越想越是狐疑。
神秘人给他郦清然资料时,也有一笔带过宿言这个自小相伴的竹马,那时他没怎么放心上,直到咖啡馆内正面对上,才发觉这个竹马不是普通的竹马,那一身从容自若的风度,少说也是骐骥绝影级别的,即便是在他前世曾见的天骄人杰之中,也难觅这等人物。
宿言出身普通人家,又生于浮躁的现代社会,是如何养出这身气度的?
他想,既然能有一个他,能有一个闻人泽,那么会不会,郦清然身边的那个宿言,也跟他们一样,是星然的某个前世?只不过宿言比他们好命很多,不仅比他们更早觉醒前世记忆,还无比幸运地以青梅竹马的身份与郦清然一同长大,建立了深厚的前期优势。
那么问题来了,宿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前世?
是像他和闻人泽一样,各自独立的前世,还是他们某个前世中,不被注意的另一个人?
越想越不对劲的庄晋反身折回去,正撞上一脸灰败跑出来的闻人泽,他心想来得正好,立即动用武力把闻人泽拖进小巷子里,直接开始拷问。
庄晋用了前世一种分筋错骨手法,他按住闻人泽的几个关节和穴道,不消片刻便让闻人泽痛得如同熟虾般蜷缩在地上,冷汗淋漓,脸孔扭曲,闻人泽前世今生都没受过什么苦,即便是夺嫡之争中站错了队,也轻而易举地脱身了,何曾受过如此惨烈的肉体折磨,痛得他脑子里一片混沌,问什么答什么,将自己的前世今生一并说了,乖巧得不得了,只求能赶紧结束这份痛苦。
等庄晋解了手法,理智回笼,闻人泽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顿时又是耻辱,又是愤怒,他前世虽说饱受掣肘,但好歹是个官身,从来没人如此折辱冒犯于他,遇到庄晋简直就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而他练习骑射带来的那点武力值,在庄晋面前连一根手指头都不够看。
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闻人泽满面通红地拍打身上的尘土,怨恨地看了一眼问出所有情报后就沉默不语的庄晋,见他似乎没再留意自己,踉踉跄跄地跑了。
闻人泽对宿言的情况了解不比他多多少,庄晋思来想起,决定还是先探探宿言的底。要是别的都还好,他只最怕两种情况,第一,宿言就是那个给他消息的神秘人,那么这人肯定所图非小,第二,宿言跟他在同一个前世,前世对星然求而不得,今生弥补遗憾。
前世的过往是不能触碰的禁忌,跟盼望着郦清然想起“星然表妹”的闻人泽不同,庄晋恨不得郦清然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华星然那一世,当然同样不希望她从别的渠道得知前世纠葛。
跟太有自信的闻人泽不同,庄晋非常清楚,一旦郦清然想起前世,等待他的绝不是再续前缘,那一笔笔血债根本就是无解的死结,还想着要隐瞒到死的庄晋,根本想不到,这个世界有黑客这种可怕的存在,以及,他前头才走,宿言后脚就给郦清然讲故事了。
想明白最大的担忧后,庄晋立即跑来试探宿言了。
郦清然不在,宿言身上那因郦清然而产生的人气与柔和都尽数消退下去,他平视着庄晋,却给人一种高站于云端俯视的错觉,无喜无悲,如同天空俯视着蝼蚁。
庄晋心头一紧,更觉得宿言有问题,前世即便是冠绝武林的华盟主,也未曾给过他这种压力。
为了对抗这份压力,也带点试探的意思,庄晋没有开口,只一掌直接打了过去。
他出手极快,无比的快,三四米的距离刹那间缩短成无,风压扑面而来,宿言的反应也很快,在庄晋要出手前,他似乎就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翻身下了自行车,握着把手一推,将自行车挡在两人之间作为屏障,同时借着反作用力快速后退。
宿言果断而快速的反应阻了庄晋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毕竟是从武侠世界转生而来的人,庄晋在记忆觉醒后的这两年里,除了融合两世记忆,适应现代环境外,又毫不懈怠地拾起了前世的武功,他悟性高,又有前世的神功秘籍,只区区两年,便脱胎换骨,少有敌手。
宿言后退两步后脸上也浮现为难之色,自语道:“毕竟术业有专攻……”说话间,他的胸腹间已经按上了一只手掌。
五脏六腑像是同时遭到利刃穿透,宿言哼笑一声,借着这一击之力继续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才勉强站稳,他眉间有痛楚之色,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一颤,盖住了深静的眼波,片刻后换上嘲弄之色,微笑道:“这打击情敌的手段,未免太无脑粗暴了点。”
庄晋也不言语,只审视地看着他,跟花架子的闻人泽不同,宿言的身手明显练过,但发力运劲却是带着很明显的现代武学的技巧,跟他前世江湖中的武学不是一个路数。
自打懂上网后庄晋曾去过一些武学网站,很是仔细研究过一番现代武学与古武的区别。
假如宿言前世跟他是同一个世界,没可能不懂古武。
怀疑消除,怕在言语中显露出什么,庄晋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他走后,宿言无奈地弹动手指,轻微的白光自指尖冒出,化进疼痛的部位,痛楚顿时减轻不少:“末法时代,法系伤不起啊。”他自语道。
天地灵气稀薄,跟走淬炼自身路线的武修不同,法修对环境的依赖更高,在这个时代也更为艰难。
想了想,宿言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To郦封:清然遇上两个神经病偏执狂式的爱慕者,近日恐怕会被骚扰,我公司正值紧要关头,可能无法兼顾,请兄长分神拨冗,使她无忧。
片刻后,短信回复——
谁是你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