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鲛人,双手抬起,一层紫色的柔光笼着鲛人,只见那鲛人惨白的面色马上就泛起了润色。
而原本还在追逐着小夔牛的忆川灵珠见她的动作,一下子也不追了,“咻”的一下晃到鲛人身前。
“怎么样,可以吗?”她急切地问。
“我给你的那颗药给他吃了吗?”
“药?哦,”她恍然大悟,“没有!”然后很干脆地承认。
看着凤兮瞪着她的眼神,马上又理直气壮地说,”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他吃,你就把我弄晕了。”说完还不忘嗔怪地瞪回凤兮一眼。
是个要强的小家伙呢!
裴直感兴趣地瞅着忆川灵珠。
“喂,小东西,你叫什么?”他凑到忆川灵珠面前,问到。
“喂,老东西,那你叫什么?”老——东西?
裴直额上三根黑线,我老了吗?
“噗嗤”,凤兮轻轻笑出了声,裴直见娱乐了她,也就搔搔头,没计较,而小夔牛则乐得直在凤兮肩上翻跟头。
忆川灵珠狡黠地看着裴直,身上光芒若隐若现。凤兮见她这样,手一挥,制止了她,“如果还想要我救这鲛人,你就得乖乖的!”
她不咸不淡地朝着忆川灵珠说到。
“哼!依你吧!”忆川灵珠见讨不到好,脚一跺,干脆地卖个人情。
而还不知刚才会发生什么事的裴直则是困惑地看着神神秘秘的两个人。
凤兮看着有些傻愣愣的他,再看看忆川灵珠,心里忽然就有了些计较。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着奄奄一息的鲛人救起再说。
“抱着他,跟着我。”她朝裴直说着,径自朝外走去。
“哎哎哎,不让你抱!”忆川灵珠阻挡住裴直,来个公主抱,呃,应该是“王子抱”,追上凤栖,嚷嚷道:“我就住这里,这是要去哪里?”
忆川灵珠既不想往外去,又不想让裴直碰鲛人,所以,被动地跟上凤兮。
“鲛人可以水陆两栖,但以他现在这虚弱的样子,不适合栖息在陆地,所以,在他情况稳定好转之前,他最好还是呆在水里。”
忆川灵珠听她这样一讲,才后知后觉地环视着周围,“咦,这里是哪里啊?怎么没有水?”她没去过更多地方,从有记忆起,似乎就呆在大湖里,环绕着的都是水,一旦脚踏实地,还有些怪怪的感觉。
“你现在在陆地上。”凤兮不打算告诉她是在大湖里的那颗鼎湖月珠里,带她到这里是一回事,让她知道这里是哪里又是另一回事,前车之鉴,加上师弟的未来,都让她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单纯。
“这就是陆地?”忆川灵珠好奇地东张西望,“也没怎么好啊,看上去还没我的忆川舒服?”
忆川?
听到这个词,凤兮心下一动,原来遇到忆川灵珠和听到她的名字时的那种古怪的感觉,此时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亘古以来,有一条忘川,人们喝了忘川的水,就会忘记前世的一切;同样也有一条忆川,人们再饮忆川的水,便会记起前世今生。
而人们都知道忘川,却不知忆川的存在,只因在洪荒时期,这忆川便不知所踪。没有人能找到它到底在哪里。
不知此忆川是否彼忆川?
凤兮心里虽然雀跃,但脚下仍是稳步向前,朝忆川灵珠丢下一句,“忆川再好,不见得就能养好他。”
而忆川灵珠听她这一说,也不再逞强练嘴,乖乖地跟着凤兮静静地走着。
裴直和小夔牛当然也不甘落后,跟随着二人外殿外而去。
不多会儿,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原来,穿过绿树掩映的羊肠小路,隐藏着一个碧绿的湖泊,当然,这段时间,裴直在小夔牛的“监督下”,常常飞到空中与小夔牛缠斗,左近的景象一目了然,这里有一个湖泊他是知道的,但还没找到机会来,不是不想来,而是小夔牛说,这里没什么好吃的,所以不来。
空中俯瞰时已是很美了,不想近看更是美不胜收。让他想起了很多人间的美景,但那些似乎又不及这里之万一。
总之,他找不到词来形容。
湖面上有一座更加小型的宫殿,一座浮桥铺在湖面上。
“就是这里,我要在这里。”
“好的。你就在这里,每天帮鲛人运运气,导着他的真气运行一个周天,还有,我给你的药,明日先给他服下后再运功。”
凤兮悄悄从空间镯里把从忆川灵珠说的忆川带来的一株蔓枝插到湖边,“你那里的这株——”
“我的大补药你也给我带来了,我知道怎么办!”忆川灵珠高兴得又幻成一束光斑,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弹来弹去。
凤栖见她如此,摇摇头,虽有很多话要问她,但想到她那狡黠的个性,反倒装作不好奇的样子,也制止了好奇得想要问出声的裴直。
安顿好鲛人和忆川灵珠后,他们又回到大殿去。
且说一兽二人又回到大殿,凤兮少不了考校一番裴直,虽不尽满意,倒也差强人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裴直叽里咕噜地大说一番的间隙,静静地、温润地看着他,似有多种想法,又似老僧入定。就算裴直有多少话要讲,倒也讲着没趣了。
其实他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凤兮的,但心中多少有一些别扭的矜持,所以就东拉西扯的,试图让凤兮多讲讲这段时间的经历,讲讲今天带来的两个奇怪的“东西”。
说实话,虽然凤兮不说,但他还是知道她对他似乎有些不同,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不同,这种认知让他心里暖暖的,就像大冬天泡了了热脚,一阵一阵地噎着他的胸口,又一阵一阵地通体舒泰。
所以,见到凤兮这次回来带回的两个东东,呃,姑且叫两个人吧,他心里还是有些异样。这并不是说他是个小心眼的人,而是觉得本来是两个亲近的人的秘密,忽然被其他不相干的人分享了,本来是两个人的地盘,被其他不相干的人入侵了。
但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觉得自己毕竟也只是凤兮带来的一个不相干的人,所以他有些气馁,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装自己人,便泄气地打住了。
而凤兮本就是个话少的人,加上正在遐想一些有的没的,倒也没觉得裴直话多,同样也没察觉不知何时他已停止了讲话。就连爱闹的小夔牛,此时也满足地窝在凤兮的肩头,哈拉着口水打盹儿。
于是大殿里一时静悄悄的,若真有一根针掉下,估计真的能听到声音。
裴直干脆踱到凤兮面前,盘腿坐到她的身前,也静静地望着凤兮,以为女子总会面皮薄些,她肯定马上就会发觉大殿里的这种诡异的气氛。到时就可以让她开口说说话了。
可是他换了好多种眼神看凤兮,她都不为所动,真的就如入定一番,眼中似乎直接没有裴日美。直接的无视!
对视不了多久,裴直自觉无趣,自嘲地叹了声气,起身朝自己的小偏殿而去。
待凤兮省过来,只见他的左脚还正跨出大殿的门槛。
她看着渐渐行远的直,也不唤住他,自任他去,心下忙着计较未来的练功规划,倒也没察觉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