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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生

那一年,她,作为一朵桃花,修炼圆满,化成人形。

她在桃花树下翩翩起舞,闯进来一个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惊慌失措,支唔道:“对、对不起,姐姐,我不是要故、故、故意闯进来的,我迷路了……”说着,竟哭了起来。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掏出自己的桃色手帕,为他拭去泪珠。风吹了起来,桃花树上的桃花撒下,落在她的衣裙上,如诗如画。

白衣少年看呆了,轻声道:“姐姐,你真美!”她愣了下,笑了笑,抚着他的脸庞:“谢谢!”

白衣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姐姐,我叫君临天。姐姐叫什么名字?姐姐如此美,想必名字也一定很好听吧。”

她似乎还没有名字呢,她对着白衣少年说:“君临天,君临天下,好名字。姐姐还没有名字呢,临天给姐姐取个名字可好?”

君临天小小的脸显出兴奋的神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桃依。姐姐美丽,又是在桃花树旁,正可谓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轻声念着:“桃依,桃依……”她笑了:“谢谢,姐姐很喜欢。你迷路了,那就先在姐姐这儿住下来吧,姐姐帮你找回家的路。”

他应了。

此后,他随着她生活,她教他剑法,给他弹琴,教他练字……转眼间,数年过去了。

君临天长大了,面容俊朗,个子比她高了,对她的称呼早已从所谓的“姐姐”变成了“依依”。两人日久生情,相爱了。

一日,她找到了下山的路。她的心里慌了,这么多年的相处,若她找到了下山的路,他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她一路辗转到了京城。皇榜上有一个人的画像。

她好奇,走过去看了看,整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不可置信地自言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他。”

可当她看到圣旨布告时,心中唯一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约,朕之子君临天年幼离失,朕甚是痛心,若有人寻得朕之爱子,朕赏此人黄金万两,并加高官一职,钦此!”

桃依笑了,蜿蜒的泪沿着她的脸庞滑了下来,心中无尽苦楚。

“临天,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她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失声痛哭。

“罢了,我终是不能为了我的私心毁了临天的锦绣前程,罢了,罢也……”她哭累了,长叹一声,回山了。

离去前,她悄然来到皇帝寝室,在他的枕边留下一封信。

“陛下,贱民已寻得陛下之爱子,贱民不需黄金高官,只求陛下能重用他,贱民便满足矣。三日后,来桃山桃花居罢。”

回山,已经过了两日后,见君临天正在练剑,心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便靠着桃花树,默默看着。

许久,君临天停下,见桃依倚在树旁,依旧是那身白衣,笑着走过来把桃依搂在怀里。

“依依,这些日子你下山,我在这里可无聊了。想你了。”他的头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闷声道。

她闻言,身子猛烈地颤栗了一下。他皱眉,问道:“依依,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桃依心里挣扎着,还是把话说出了口:“临天,我、我已经找到了下山的路,还……找到了你的真正的家。”

她的眼帘垂下去,遮盖了眼中的黯然。

耳边传来君临天的声音,回答是那样令她失望:“依依,我知道,我是畞国太子,我想……我想我回去罢。待我巩固霸业,再带十里红妆来迎娶你。”

她的心像被刀割了无数道口子,还是在嘴角弯起一抹苦笑:“好,我等你。”

三日期限到了,皇宫里来人来迎接君临天。

君临天在上轿时,撇头看了桃依一眼,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没说什么。

桃依目送着他远去,一口鲜血吐出,摊倒在地上,无声哭泣。

三年后

“姑娘,消息来了。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但是桃依坐在石桌旁,端起茶,抿一口,问道:“可有新皇画像?”

那探子倒是个胆小的,不经吓,噗通一下,直接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擅自描绘新皇画像,是、是死罪啊!”

桃依心里一阵失望,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桃园中的丫鬟等人都是桃依这几年中救下,心甘情愿跟随她的。

“大概,只有你们才是真心对我的了。”她轻轻放下茶杯,看向园中的桃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君临天在树下练剑的情形,不由心中感伤,心绪涌动,猛烈咳嗽起来。

旁边丫鬟连忙上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姑娘,先回去休息吧,新皇……新皇不一定就是君临天啊,姑娘等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桃依开口道:“这么多年,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啊,新皇……罢了,扶我休息去吧。”

丫鬟上去扶住她的手。桃依站起身,缓缓走向寝室。

一日晚

桃依感觉到桃园外部结界有波动,她睁开眼,飞身而起,眨眼间便来到桃树下,丫鬟们也都出来了。

“吱”的一声,桃园中的门被推开。

看到走进来的人后,满园的人都跪倒在地。

桃依笑了。我就知道,那个君临天下的人,一定是你。

丫鬟退下了。

桃依依旧扶在桃花树下,看着君临天,仍然是初见时那样,一袭白衣显清瘦。

“临天,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桃依打断了这尴尬局面。

君临天手握了握,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从君临天身后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想必,这位便是桃依姐姐吧?姐姐当时照顾临天,妹妹便先谢过姐姐了。”

说罢,捂嘴一笑:“妹妹倒是忘了说自己名字了呢。妹妹姓凤名鸾,叫凤鸾。”

桃依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憔悴。

“……凤鸾妹妹不必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姐姐,下月初八便是我与临天的成亲之日,到时候还请姐姐过来赏脸。”凤鸾一边说着,一边挽起君临天的手臂。

君临天微微抬起头,看着凤鸾。眼中,是桃依看不懂事安静和无奈。

很快,午夜过去了

“陛下,早上还要上早朝,先回去歇息吧,否则身体该垮了。”

凤鸾拉着君临天,提醒着他。

君临天点头说好,和凤鸾一起向桃园大门走去。

“两位,等等,既然你们即将大婚,老身也没什么好送的,一件亲手制作的嫁衣,手下吧。”

说完,桃依吩咐丫鬟把嫁衣拿来。

“唉哟,姐姐这……妹妹怎么好意思收呢?”凤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了。

“一点心意而已,不必挂怀。”桃依语气中的一丝冷漠让君临天一愣。

“陛下和妹妹的婚期,我有要事,就不去了,在这里以茶代酒,敬过二位。”桃依端起石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不多久,两人离开了。

一个声音响起,是桃依倒在地上。“君临天,我好恨你啊……咳咳,若有来生,望永不相见……”桃依慢慢说着,血却从嘴里不断流出。

就这样吧,罢了,就这样结束吧。桃依想着,隐约看着桃树,无奈笑笑。

桃树化成人形,笑了,蹲在她身边,默默陪着她,一滴清泪从眼中落下,顺着绝美的脸庞滑落。

桃依的双眼闭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逝去……

那一夜,桃花落尽,满地桃花,格外凄凉。

桃花开,桃花劫,桃花谢,桃花烬……此后,曾经痴痴等待爱人归来的女子,再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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