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a端起吧台上的高脚杯，递在唇边，细细地抿了一口。
夜店里大多是些浑浑噩噩的青年男女，他们尽情扭动着腰肢，嘴里说着难以入耳的下流词汇，仿佛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大好青春了。
吧台边端坐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栗色的长发垂在腰间，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五官间透着一股浓浓的欧式气息。令人讶异的是，少女的双眸异色，左瞳是具有中式风格的浅褐色，右瞳却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Lena一对鸳鸯眸从容地接收着外来的一切，许久，她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黄人少女朝她走来，她的面色泛红，似乎是喝了不少。
“Lena~不要老坐在那边喝闷酒啦，来，让姐姐我带你去嗨！”她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她穿得很暴露，v型领口深深向下延伸，毫不掩饰自己身体上的得天优势。
“顾旻，你喝多了。”Lena开口了。吧台的主管一脸讶异地盯着她，似乎是惊讶于她如此标准的中文发音。
她一把拉住顾旻，“走，我们去找合欢和小柯，回家。”
顾旻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她，“回什么家呀！姐我都是成年人了，用得着你管？”顾旻皱起眉头，白了Lena一眼。
Lena刚想开口反驳她，却被一阵骚动吸引了目光。
在她们不远处的地方，一小群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议论不停。三四个保安从门口赶来，他们拨开人群，挤到了最深处。
“天啊！他死了！”一个尖锐的女声惊叫道，接着又是一阵骚动。Lena慌着跑去挤进人群，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地发颤。
一名青年靠在皮质的沙发上，头向后仰着，双眼瞪得滚圆。胳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就像一个被人偶师遗弃在仓库里的劣质人偶。
Lena捂住口鼻，阵阵胃液涌上喉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
“快报警！”人群里有个声音叫道。
保安不知何时已经在尸体旁围成了一圈，缓慢地疏散着围观的人群。
Lena忍着哭声，眼睁睁地看着尸体被拖走。一个怀抱笼住她，她抬头看去，一个面色温和的男人柔柔地看着她。
她的眼泪更凶了。
“合欢……小柯，小柯他……死了。”
☆
三人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此时已是凌晨，街上行人车辆断绝，只有两边的高楼上放着炫目的霓虹。
“警察让我们明天去公安局做笔录，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合欢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顾旻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小柯……怎么突然就死了呢？我们去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Lena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双泪眼望向窗外。心情的沉重让她没有力气再说出一句话。
自己的朋友……一个鲜活的生命，一夜间就不复存在。
合欢叹了口气，眼睛直视前方。“说来还要怪我。”他的声音很低，“一个富家女看上了小柯，给了他很多钱，代价是让他陪酒。小柯被灌了不少……我当时有点头晕，也没有太过在意……或许是因为这个……”
合欢的声音渐渐沉下去，空气里充斥着一片死寂。
手机在包里震颤着打了个圈，Lena亮起屏幕，是一封匿名短信。
她点开短信，一行简短的字如匕首搬直插入她的心脏。
“他在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