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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意外(下)

我觉得我没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是人生在掌握着我,它蒙着脸向我招手,我就懵懂的跟去,因为看不清它的表情,所以我不知道前方到底是劫还是缘。

.....

白雯洁看着孙正紧张慌乱离去的身影,噗嗤的笑了。她能感觉不到他懵懂的想法吗,再想着学校里的点点滴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底。

她低眸看着手中那束洁白无瑕的白百合,笑着。好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把你感动流涕,而是细水长流。

白雯洁看着他的背影,在那一刻好像突然间有了懵懂的依靠,在这世间她并不是只有家人会给她带来这种感觉,被人在乎,被人关注,被人念叨的感觉让她真心充满欢喜。

白雯洁回家的路上好像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当拿出家门钥匙的时候,她忽然看到自己的挎包里有一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白雯洁抓紧看向那早已消失身影的街巷,不由嘟嘴,可随后似又想起了什么般,重新挂满笑容。“但愿他还没走远..”

乌云沉沉,不知天空中那轮明月何时隐藏起来,天空中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一场雨,好像比之前所以的雨都柔顺的多,夹杂着从北方吹过的细风,却有一种渗入肌肤的寒意。天地间仿佛充斥着一股严肃的气息,凄风冷雨中,树叶在黑暗的夜色里仿佛也在瑟瑟发抖。

“孙正!”她看到了他,在那颗银杏树下。但是此刻,他的身躯不知为何,竟然比往日更加颓废。

他恍惚似听到了错觉,那是她的声音。他缓缓地回眸,一对雪白虎牙从他的嘴边露了出来,在夜色里散发出光芒。

有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唇齿间滴落下来,在他的身侧那颗银杏树下还能隐约看到几束影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流在地上,而孙正的脚步也有些不稳。

他的身上有淋漓的鲜血,与雨水混在了一起,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

她瞪大了美丽的眼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怀着茫然的恐惧,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那束象征着纯洁,白瓷的百合花混夹着雨水怦然落地,她害怕了。

良久,孙正轻轻地挪动脚步,向她走过来。

那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却像抽打在女孩身上的鞭子一样,她又剧烈地扭动起来,萌生一种逃离的渴望。

孙正终于走到女孩身边,慢慢地蹲下身来,目光却须臾不能离开女孩的脸,捡起了那束百合花。

女孩拼命把头扭向另一边,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是不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他努力的挤出笑容,只不过那副面容在白雯洁眼中却是如此陌生。此刻他的双眼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光彩,或许只是木然,又或许早已有了本能,他靠向了白雯洁。“对不起...”

白雯洁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美丽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惊骇地看着这个被鲜血雨水浇灌的少年,她的嘴巴张了两下,却没有任何声音。

“我们,或许不该见面的..”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呼啸而来的警笛声穿过夜色。

警察,医护不断的在雨夜下徘徊,嘈杂的世界仿佛隔绝的两人,却挡不住她与他的距离。

当孙正被民警扣押在地上,他的眼眸从未离开过那在夜雨中瑟瑟发抖的她。

在那残留的脚印里,一步一血,步步鲜红与雨水结伴,在这黑暗夜色中,在这狂野的灯火下,最后只有那沾有殷红的银杏叶,迎风颤抖着。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能够看穿我,能够明白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我所有的斑斓与荒芜。

.....

我在哪里?

他晃了晃似乎有几百斤重的脑袋,立刻感到后脑出传来的巨大疼痛,又是一阵眩晕后,意识却渐渐清醒过来。

最后的记忆是那家叫唐楼的饭店,洁白的白百合,毫无瑕疵的她,与那颗风中摇曳的银杏树...

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正赤身地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眼前是几根竖立的金属条,看上去怪异有些熟悉。

他粗重的唿出一口浊气,目光再次聚集时,发现那些金属条是钢网墙。

难道...

他蜷缩起身子,试图撑住地面坐起来,然而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的锁住。他先是疑惑,紧接着,巨大的恐怖感袭上心头。

是的,那沉重且又明晃晃的东西,手铐。

他连滚带爬地半坐起,一边歇力挣扎,一边快速着扫视着自己所处的空间。

是的,是拘留所。

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洋溢在空气里,记忆也随着逐渐清晰的思绪缓缓拼接着。

时光叮当地撞在古老的黑色城墙上,在霉青色的石板上散成一地琉璃。他与她走在街道上,喜笑颜开谈论天南地北,他送她纯洁白瓷的百合花表露心意,他送她回到那高高的栅栏前,他噙着笑意走到那颗银杏树下,他遇见了阿仁。

一丝殷红,缓缓从他鼻息间流出,遍体鳞伤的身体丝毫没有影响他心中的那个她,但他却毫无还手的意思,他觉得似乎这样便可以早早结束这种短暂时光,是的,他放弃了抵抗。

阿仁的污言碎语,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但,他若有若无的一句话却让他满身殷红的身体默默地站了起来,看向阿仁,那目光淡淡如此刻吹过的清风,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畏惧,也没有同情,他的眼底深处的目光深沉犹如大海,倒映的只有一片沉默的黑暗。

他拿出,那根尖锐的银色小棍,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衣衫!

他看着阿仁,在地上虚弱的抽搐着,耳后却朦朦胧胧地响起了他的名字。

霎时,他以为是幻觉,他缓缓转过身,她还是那一身素衣白裙,手上抱着那束百合花,但她的眼神却让他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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