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的荒谬,不能成为驳斥它存在的论据,相反,这恰恰是它存在的条件。
在这场介绍会中,孙正并没有听进去什么,就被稀里糊涂的编进一个二十人方队,梁医生与韩中尉也在不远处交谈着什么。
乐进,那个谜一样的囚犯教官,在炎炎烈日高悬当空下,懒洋洋的站立在孙正所属的二十人方队的侧方,渡着步子,打着哈欠。“来来,第一天上任,教你们点简单的,空手道直拳。”
孙正在队伍的前方,瞅着一脸痞子样的乐进,暗叹一声摇了摇头,再怎么样终究还是囚犯。
“来,先将除大拇指外的四个手指捏紧并拢,再把大拇指放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之上,握紧,着力点在于食指和中指最后与手掌的连接的关节上,然后打出,就这样。”乐进做了一遍演示,双手背过后脑,目视着众人。
“乐教官,这打拳小孩子家家的都会,来点刺激的,电影上那什么凌空飞踢,旋转踢盘子啥的。”老花看着乐进那软绵绵的拳姿,不介意的大笑起来。
“那有点难啊,况且教了你们,你们也学不会呢,还是老老实实的练习,锻炼锻炼身体比较好。”乐进掏着耳朵,一脸笑意。“好了好了,没看见你们韩中尉脸黑了,都列成一排,跟我着我做,来来来,举起你们的拳头,一,二...”
漫天红云,满海金波,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这么一练,已到傍晚,也不得不说,大漠里的太阳确实比城镇多了几分妖娆。
在那光明之下的阴影处,这无数的人影如鬼魅,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谁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谁知道他们的一生有怎样的起伏,怎样的波折和精彩,每个人都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与光明中穿行着。
与此同时,乐进注意到场上一位少年。他若有所思,霞光照射在他的脸颊边,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泽,就像是一场陷入往事的回忆。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似乎发现他在看他,那目光淡淡如此刻吹过的山风,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他眼底深处的目光深沉犹如大海,倒映着的只有一片沉默的黑暗。
但是他就是那样平静地站在原地,沉默中带着几分冷峻地直视着他。
“有意思。”他说。
.....
心跳声..
沙哑的笑声。“现实仅仅是一抹假象,挥之不去的假象。”
这次,孙正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静静聆听着另一个自己的诉说。
“懦弱的我,不要觉得你自己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你承载了许多同龄人不能承受的事情,你的母亲,你从未谋面的父亲,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生来命苦,这样的人生你愿意接受么?一身傲骨,却又不肯服输,你是嫌现实不够残忍,还是怪自己不够愚蠢。”另一个自己发出一声讥笑。
孙正双目无神,心底被勾起了心酸的回忆。
“我,不想输。”
我曾总在日记里写道‘输赢’二字,我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空洞的世界里,没有光,没有希望,没有路,什么都没有的我一直在往下坠,浮浮沉沉找不到自己,也看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
你曾经留意过身处其中的这度城市么?
其实,它每天都在变化。只是行色匆匆的我们,很少愿意停下来仔细分辨它的每一丝变迁。或许,在不经意间,我们会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一座高楼已经拔地而起,或是熟悉的一条街路已经面目全非。这些会给我们带来小小的讶异,然而,在我们漫长的一声中,这些许变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我们是如此熟悉它,以至于常常忽略它。
不过,对于某些人而言,这座城市简直是完全改变了模样。
在月光的映射下,前方的公路显得灰白、漫长。离开主城区,身边的建筑变得低矮稀疏,统统隐藏在浓墨般的黑暗中。间或有一星半点的灯光,也在车窗旁一闪而过。
我放慢车速,同时伸手打开窗户,冷冷的风打在脸上,减速让我身体前倾,我点起一根烟重新面对前方那似乎没有终点的公路。此刻,我前所未有地思念着一个人。
一切都是骗局。所谓的爱,不过是自作多情的幻觉而已。我只是一个供人驱使的棋子,即使已经成为这片土地的保护神的今天,依旧如此。
他并不恨她,甚至连寻找她的欲望都没有,更别说去追问那个可笑的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多么可笑至极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可以再见,我会平静地面对她,感谢她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了无比重要的角色。一切都在那个19岁的夏天,拜她所赐,但是我不后悔。她激发了我内心强大的一面,让我知道自己不仅可以在这片土地立足,更可以改变它。
也许她会怅然若失吧,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我已经远远超越了她试图将其塑造成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