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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鬼谷遇阻

又艰难跋涉三日,山陡涧险,风石雷动,在经过一个山谷,被一块巨石挡住去路。那巨石立在谷正中,犹如石门,石门上刻有“鬼王谷”三个斗大的字。有一副不工整的对联刻在两侧:上联是“生不是人,不如做鬼开心。”下联是“良民尽屠,官匪皆为禽兽。”有一首诗镌刻石壁上,诗句粗浅,但通俗易懂,却说出百姓心里话,白雪飘不懂诗意,柳成荫为她念出:

敲骨吸髓金银满,戮尽百姓官便升。

仁义道德如迷药,狗屁文章皆不通。

杀来杀去帝王事,虎狼势猛标大功。

玄武门前手足断,陈桥兵变有私通。

做鬼尚吃阳间饭,一身官服是畜牲。

鬼王谷里秋平色,地狱门中荡春风。

名利沉浮蝇逐臭,不如松间一放翁。

张天成道:“看来鬼王谷里大有人在,这可不是看破红尘之人,所悟感题。应是对黑暗现状无可奈何,又无比仇恨,句句血泪般控诉,似乎把人逼疯了。”三人必走此谷,翻过三座大山才能出四川地界,不走此谷,绕道几百里太费周折,只有穿过此谷,一切难题迎刃而解。三人便想从鬼王谷巨石上跃过去,忽然一阵石雨从天而降。张天成、柳成荫、白雪飘后退一百多步,才躲过倾泻的石雨,仰头向山崖上望去。看一百丈多高的石壁上,有路线贯通,不少人,正是他们用石块袭击三人。张天成道:“一定是守谷的人,阻止我们进谷,想用石块击退我们。”

张天成道:“成荫你保护好白姐姐,我攀上崖,抓下一人问个原因。”张天成运足功力,人如猿猴,徒手攀上悬崖,惊呆崖上众人。都住手观看他这身本领,赞叹不已。张天成如猿似鸟一般扑向一个领头的人。那人手中一把镰刀,看张天成直扑向自己,挥动镰刀就狠搂一下。他那是张天成对手,张天成用手震断镰刀把,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点中穴道。余众手持扁担、锄头、铁锹、木叉等农具围攻上来,岁数都不大,基本少年者居多。张天成不想伤害他们,他转身顺着石壁缝隙,又如鸟儿般飞下,怀中夹着少年,落到谷底。他解开少年穴道,那少年本以为必死无疑,那知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胆子才壮大了点。但刚才下崖之际,他已吓得把裤子尿湿,裤上尿液不停下滴。他颤抖地问道:“你们闯谷,想要干什么?”

张天成知道他们误会,便诚恳地对他说:“小兄弟,我们只想走谷中出川之路回到同州,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你们占据此谷,起名鬼王谷,是何含意,是吓阻外来之敌吗。实话实说,我不会为难你的。”

那少年一见张天成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岁数,两个女孩和自己相仿年龄,他戒备之心解除,便如实相告鬼王谷的来历。三人一听,心中感慨万千,乱世人不如狗,把人逼成如此,心中悲愤不已。

张献忠有谋略,他不同李自成,李自成是流寇思想,打不胜撒腿就跑,没有稳定的根据地。张献忠审势天下,四川是天府之国,进可攻,退可守,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他两次率兵入川作战,想图四川,再谋天下。第一次以失败结局,第二次出奇谋完胜明军,四川大部地区,全在他的集团掌控下。但是明军并没有被全部剿灭,乘乱反扑过来,对降张献忠的百姓尽杀之。张献忠对投明的百姓,也杀无赦。你也杀,我也杀,全无人性,互相“杀戮”不停,十村九荒,枕骨相望,百里不闻犬吠,再无炊烟袅袅。

不久清军为了攻下四川,满汉联军一同杀入。豪格、鳌拜、吴三桂那一个不是杀人恶魔,从此四川三股恶势力,在蜀中犹如开动的野蛮机器,毫无人性,杀人血流成河。明军和张献忠残部联合抗满清,满清军队又把四川百姓,看成匪敌,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杀掠,从此四川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变成了人间炼狱。

少年又道:“我爷爷孙永权,便组织了众乡亲,躲身于深谷之内,过起与世隔绝的生活,后来一些劫后余生的难民也来到谷中。此谷绝壁,易守难攻,爷爷识文断字,便把谷中巨石为进谷门户,起名鬼王谷。说明白了,就是想吓退外来之敌,不要有任何图谋之念。借鬼之威名,倒也安静无事,这里事物深浅,强盗怎会知道。”

我们谷中制度,鬼王轮流坐。十五岁以上男女,均可争选,没有性别偏见,但只能当六个月鬼王。这谷民几百,人人都有选举权和被选择权。鬼王没有特权,主要是领导大家生产,防备外敌来犯,及时组织人众逃生。权力是象征,思想是透明。阴谋诡计,吃喝嫖赌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三人这才听明白,是为躲避战祸,才隐居此谷,并不是恶人。三人向少年讲明借路过谷原因后,该少年说:“你们放我回去,我和众人讲明白,不会为难你们,一定让你们顺利通过。”于是,张天成放了少年,他便从秘道回鬼王谷去了。

不大工夫,孙姓少年领着十几人从秘道出来。原来在石壁的一侧,极不显眼的地方,有一石门,是活动的小石门,暗藏机关,谷内人操作便可打开。三人随少年进到谷内,峡谷广阔,森林茂密,泉水叮咚流向地下暗河。谷民所居环境,选择上确是不同,均凿石而居,显然多为逃生设计。战火改变了所有人的观念,为了生存,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

提到四川,任何人都会想到明末清初,那段四川原始土著族的悲壮历史。战争使这个近千万人口的风水宝地,变成了人间地狱。还原历史,是每一位善良人的责任,是从灵魂深处走来的使命感。三股势力的无情杀戮,彻底毁灭了四川。生命在这里已不重要,“杀”声一片代替了绝望的挣扎,鲜血成了荣誉的象征。哭泣没有唤起同情,相反罪恶成了正义,虚伪再也不用遮遮掩掩。所有的栽赃都指向他,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一人头上,这个千古骂名的恶魔就是张献忠。

历史是胜利者写的,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篡改真实,推卸责任,自我美化,这是统治者惯用伎俩。今天、明天、未来任何人都要铭记,让记忆深处的阳光,为亡魂点燃去往天堂的方向。让天堂里的真、善、美大爱无疆沐浴那些苍白恐惧的目光,让尘世的苦难不再卑鄙地重演,让个人的贪欲不要蘸着鲜血膨胀……

张献忠,字秉忠,号敬轩。明末起义领神,曾建立大西政权,与李自成齐名,在CD即帝业,改元大顺。清军南下,张献忠引兵拒战,在西充凤凰山中箭而死,其人多有奇闻异事流传,如入川屠蜀等。

他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长,军中称为黄龙。从小读过书,为人多谋智,他破明朝中都凤阳城,击毙朱国正。俘获了凤阳知府颜容暄,并当着百姓面,历数他的罪行后,处以死刑。之后又鼓动农民,砍光皇陵的几十万株松柏,还拆除了朱元璋出家的龙光寺。然后掘了皇帝的祖坟,同时将凤阳的富户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为了保存实力,张献忠在谷城,接受兵部尚书熊文灿的招抚,不久又反。农民军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地,不剩一物。义军攻克泸州,又占领川北重镇重庆,后分兵多路,轻取CD。稍定后称帝,建国号大西,以CD为西京。

大顺三年,南明福王弘先政权灭亡。清劝张献忠归顺朝廷,诏书说:张献忠此前扰乱,皆明朝之事,表示谅解。张献忠如审识天时,率众归来,自当代代加擢叙,世世子孙,永享富贵。并威胁说,倘迟延望,不早迎降,大军既至,悔之无及。”然而,张献忠不理,反而增强了抗清决心。

大顺三年初,清朝派肃亲王豪格和吴三桂统率满汉大军,全力向大西农民军扑来。张献忠放弃CD,并杀尽妻妾,一子尚幼,亦扑杀之。他对孙可望说:“我亦英雄,不可留幼子,为人所擒,汝终为世子矣。明朝三百年正统,未必遽绝,是天意也。我死,尔急归明,毋为不义。”表明张献忠联明抗清决心。

张献忠死后十三年,清军才攻陷重庆。也就是说这十三年中,清军难道在和孤魂野鬼打仗?四川平定后,满清统治者把杀尽四川人的责任全部推给张献忠。于是,利用民间流传下来的“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的口碑,在后面加上七个“杀”字。而且声称这块“七杀碑”就在官署中,以证明其说词可信。而国内现存两块张献忠“圣谕碑”石刻,没刻有一个杀字。原碑石“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量。”说的是慈悲上天赐万物与人类,而人却没有一物可用来报答上天。

清军入川后,采取了彻底屠杀的报复,即不论张贼还是无辜百姓,一律斩杀:“民贼相混,玉石难分,或屠全城,或屠男留女。”这就是一六四九年满清贴出的公告,这种残忍的镇压方式,在四川持续很长时间。为了隐瞒真相,欺骗世人,满清居然把他们自己干的这些屠杀,全部栽赃给张献忠。假如张献忠真如满清鞑虏所宣传那样,也不可能抗战十三年。弥望千里,绝无人烟,清兵凶残,旷古未闻。事后,移湖广填四川,四川原始土著,只剩三十六户,三十六户中有一户便是唐家。

张天成三人翻山越岭,又艰难跋涉了十几天,才把群山环抱的四川丢在身后。此次进川一路上所见所闻,让他从底层更多地感受到民间的疾苦,战争给普通百姓所带来的沉重灾难,罄竹难书。简单地怀报着一颗救国之心远远不够的,爱国、治国、还政与民,才是方兴之道。但如今大明这烂摊子,犹如一团乱线,怎样才能理出头绪,百姓所面临三座大山的重压,何时才能拔云见日,他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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