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阁,香炉缕缕青烟,流窜四周。
“你是想问,为何我会知道暗部的事情吧。”崇治帝端起桌上的参茶,“说来话长……”
端着茶杯的崇治,似是随着案前的青烟,飘回那久远之前。
当崇治帝还是一位皇子的时候,薛鸢的外祖,李言,李大人,受命教习崇治帝,是为太傅兼内阁大学士。
皇家自古多寡情,对于从小教习自己的李大人,崇治总是多了些许孺慕之情。而对于崇治帝,李言也是多有关照!待到崇治三子,周贤出世后,又应崇治恳请,花甲之年用心教导周贤。
直到那年,李言被举报通敌叛国谋反,先皇下诏狱,满门抄斩!
慎刑司,天牢
“老师!”崇治帝几经辛苦放得在斩首的前一日,进入大牢,“老师,如今可如何是好,自从父皇下旨要抄斩老师一门,我一直想求见父皇,但西城禁军统领说是没有父皇宣召,不得进紫微殿!”
“殿下,相信老臣吗?”李言虽是囚衣加身,却未见胆怯。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怎么会不相信恩师呢。”崇治满脸焦急之色,心里却满是愧疚,他即便出生高贵又如何,连自己的恩师都护不住,有何用!
“殿下,何为帝王之道?”看着焦虑不安的崇治帝,李言虽然很是慰藉,殿下果然是仁孝之人,但……
“恩师,这都什么时候了!”崇治帝见李言不紧不慢地谈君王之术。
“殿下,有一日……”李言忽然释然一笑,娓娓道来。
“老师,这图是大周疆域吗?”十岁小男孩站在木凳上,从高高的书柜中抽出一张图,拿到书桌上展开,“咦?怎么和我在宫中典籍阁看到的大周疆域图不一样,这份疆域图宽广许多。”
“这张图纸,乃是李氏先祖和周国开国皇帝建立周朝,那时的疆域图。”纵观周国一路,已日渐式微,李言不由得心生憾意,曾经的辉煌早已不再……
“老师,莫要叹气!”但见小男孩小心折叠好旧图,豪情壮志地看着李言,“您不是为我取字‘含章’吗,含章乃百辟宝刀,所向披靡。他日,您定能看到含章重拾我大周荣耀!”
这厢,且说周贤与宋安绕过水桥,穿过御花园,来到了位于典籍阁和上书殿之间的河山亭,“离这个亭子不远处,便是典籍阁了。我还记得当时,小鸢的外祖,我的恩师,曾经在那里问我,何为帝王之道。”
“那殿下是如何回答?”宋安望着亭子的牌匾,河山,似乎是皇上亲笔所提的。
“当时我可是很有信心地告诉老师,帝王,要有气魄,有口才,不一定博学,但要有常识,即便不会做,也要懂得如何找适合的人做。”周贤笑笑,仿佛觉得那时的自己,很是天真,“我还说,光复大周曾经的荣耀!可是我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宋安看着周贤,脸上是笑着,但是眼神里,尽是无奈,“殿下,莫忘初心才是最重要的。”
“恩,老师常常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但是十年来,周国连年闹灾,边疆频发战火,民不聊生,我却无能为力。我连周国百姓最需要的安定和温饱都不能为他们解决,何谈再现先祖昔日荣耀!”
周贤迈步离开这江山亭,当年,老师逝去,父皇便建了此江山亭,时时提醒众人,莫忘我大周河山,莫弃我周国百姓!
殿下,我相信你会做到的,望着落寞离去的周贤,宋安开口,“小鸢,那年,送过你一盆帝王花,你不记得了吗?”
周贤停下脚步,驻足而立,偶见亭边的荷花池,金鱼争相抢食。
“殿下,帝王花,能存活百年以上,久开不败!”
“小鸢,即便花谢了,风干花瓣,帝王花,千年流香!”
“宋安!还不跟上!”背对着宋安,周贤嘴角微翘,抑郁之气散去,含章既出鞘,不见血,岂能收!
宋安亦是释然,迎风踏步,他也想看看,将来殿下脚下的盛世河山是如何秀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