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保和殿,早朝
天未亮,寒气渗渗,保和殿灯火通明,殿内各部大臣均已早早候着,只见一中年男子迈步走向殿前正中央的龙椅上,男子头戴玄黑皮弁,皮弁上的十二缝缀着七色彩珠,用玉簪系以朱纮、朱缨,身着绛纱袍,蔽膝随衣色,衣襟处绣着五爪金龙纹,处处透着帝王的威严,然眼底的暗色却隐隐透着帝王的近况。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殿上司礼监王公公正色喊道。
“启禀父皇,儿臣有本要奏。”周贤移步走至大殿中间。
“贤儿何事要奏?”崇治帝不解。
“启禀父皇,儿臣日前接获茂原、椿洲两府万民书,有百姓联名血书以及一些官员的签署,故儿臣认为王大人谎报灾情一事有待询查,恳请父皇将此案发还御史台,重新调查。”周贤此番,掷地有声,并将万民书呈交崇治帝。
正当崇治帝欲翻开万民书时,殿外传来通报。
“启奏皇上,王大人在审刑司的大牢中悬梁自尽了。”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跑到殿前说道,“还在地上,写上了大逆不道的字句。”
“慌慌张张做什么!”崇治帝咋闻王贞死讯,始觉惊讶,复而有听见他写了大逆不道的字语,气上心头,“到底写了什么?”
“他写了,他写了……”小太监支支吾吾,不敢见天颜,“君非正统,安座江山?即掌乾坤,奈何昏庸。区区蝼蚁,何以撼天,奸佞妖邪,上天必谴!”话语一出,大殿下,群臣议论纷纷。
“放肆!”天威震怒,崇治帝气极而立,就在各位皇子观此形式,欲自请调查此事时,崇治帝忽而冷声说着:“此事定不简单,必有人借王大人之死,图谋不轨,贤儿,此事由你与御史台联合查办,三日内务必水落石出!”
“儿臣领命!”周贤应声说着。
“报,两江都尉使,沈大人觐见!”殿门外侍卫大声通报着。
“荒唐!”崇治帝怒气未消,甩袖坐下,“宣!”
只见一男子,长身玉立,虽身着青衣官袍,细长的桃花眼,好似与人为善,但那眼神,却不免让人胆寒。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亦走至大殿中间,撩袍跪地,“微臣,特来请罪,微臣治下不严!”
“沈大人莫不是忘了,两江都尉,未获诏令,不得返京!”周贤望向沈亦,眉眼凛冽。
“三殿下怎知无诏令?”沈亦淡然回答,“但凭皇上处理!”
“你!”周贤顿时无言,却又不能反驳。
“好了!”崇治帝喝声说道,“沈亦,退朝后,到上书阁来!”
随即示意司礼监,“皇上有旨,无本退朝!”
皇宫,上书阁
啪!崇治帝一把扔出万民书,狠狠地砸在沈亦身上。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崇治帝怒极喊道。
“回禀皇上,微臣自上任以时刻谨记皇上教诲,不敢有违。”沈亦低着头,任谁也没瞧见那表情,“实乃两江刺史苏方士勾结茂原府知府秦升为求政绩隐瞒事实,而后又收受贿赂私自扣下江椿水患奏报,且江椿知州于日前死于江椿难民暴动之中。”
“既然如此,苏方士和秦升现在在何处?”崇治帝背手越过沈亦。
“日前臣传唤两人询问时,衙役回禀府衙和住处皆不见两人踪迹,恐已畏罪潜逃,故而连夜进京,请皇上圣决!”沈亦正声叙述。
“既然如此,先让审刑司发通缉令,将两人拘捕到案再说。”崇治帝转身,“你先起来吧,东西带来了吗?”
“谢皇上!”沈亦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这是今年刚炼制成的长生丹。”
“嗯,这长生丹效果是不错,身体也好多了,只是看东西偶尔会模糊。”崇治帝不解。
“据惠善大师所说,此乃正常现象,皇上不必过于担忧。”沈亦毕恭毕敬,“还有,藏宝图有眉目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追查,有结果马上来报。”崇治帝说道,“早些回去吧,虞阳想必很是挂念你。”
“微臣遵旨。“沈亦行完礼,“微臣告退!”
甫一出宫门,沈亦就看见亲信赵信候在一旁,“赵信,派人盯着宋安和三皇子,王贞一案有任何进展都要随时禀报!”
此时,宋安和周贤正在大牢内查看案发现场,牢内并无打斗痕迹,在场仵作称,王大人确实是上吊导致窒息而死,但其指甲乌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殿下,有发现!”宋安扯开王贞的衣襟,“王大人胸口上画了一朵花,写了个焚字。”
“这是何意,这朵花和我这锦帕上的花好像是一样的!”周贤顿时一惊,“宋安即刻前往溪坊,那位戈羽姑娘就住那,你仔细盘问,或许她知道些什么,若有蹊跷,就先拘捕回来。”
然而,此时,戈羽正出溪坊大门,准备前往统领府,睡莲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
“何事慌张?”戈羽扶住睡莲。
“小姐,我们派去盯着谢玉书的人说,今早,谢小姐突然吐血不止!”睡莲喘了口气,“季雪已经去请大夫了!”
“怎么会这样!”戈羽诧异,“昨晚让你去查药铺的事情怎么说?”
“我问过了,老吴说,很多药铺都备有生半夏以泡制半夏入药,不过已经请熟人去帮忙打听了。”睡莲刚才铺子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我先行一步,你去善仁堂找老吴取些散香丸随后跟来!”戈羽一边吩咐,一边踩上马车将身上玉佩递给睡莲,“让杜鹃拿着我的玉佩去见萧统领,将谢玉书的事情告知他,请他务必去见一下沈靖。”
“我马上去办。”睡莲放下马车帘布,“小姐,你多注意安全”
“好。”戈羽应声回答,“师傅,京都西郊,云蒙山,请快些!”
“好嘞!姑娘坐稳了。”马车师傅大声喝道,轻挥马鞭。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戈羽便赶到桃林,急急忙忙往桃苑走去,但是很奇怪,大门紧闭。推开大门,只见谢夫人倒在卧室门口,戈羽心下一慌,连忙跑过去扶起谢夫人,大声叫唤,可是谢夫人一点反应也没。卧榻上,谢玉书躺着,奄奄一息。
戈羽不禁暗想,季雪去找大夫,其他人呢?
忽然一阵落锁声响,戈羽大惊失色,坏了,不应该孤身前来,但愿睡莲能早些赶来。思及此,不禁一阵懊悔,真是低估了长公主,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正当戈羽思索之际,滚滚浓烟从各个缝隙间涌入,渐渐桃苑外火光冲天!
与此同时,公主府却一派风平浪静,虞阳长公主拿着银剪子在花园里修剪盆栽。
“公主,事情办好了。”意浓示意他人退下。
“母亲,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日光下,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