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照例来到病房。
此时,刘子豪显然规矩了很多,护士通知我们去做检查,从检查室出来回到病床上,刘子豪吩咐我打开病床旁的抽屉,我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叠人民币。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干嘛,又要让我帮你做什么坏事?”
他淡淡的低头一笑说:“白晓洁,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吗?天天就只会做坏事吗?”
“那你摆着这一堆钱在这里干什么?又想我带你出去找乐子啊?我可不去,昨天太疯狂了,差点被医生给骂死了!”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觉得有时候偶尔疯狂一下也不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生才充满了刺激与无限可能,要不是因为刘子豪,我也不可能干出昨天那么疯狂的事儿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先把钱拿着,我跟你说,嘿,我让你拿着啊。”说着,他就要伸出那只没缠绷带的手要来把钱抓起放我手上,“拿着吧,你垫付的住院费。”
我楞了一下,这才接过那一叠钞票,放进包里,打趣他道:“咋的?良心发现了。”
他把整个身子重心放在床头,顺势躺了下来:“是啊,良心发现了!”
“诶,对了,你这样子,是什么时候去取的钱啊?”我诧异于他人残志坚的程度,发生了昨天的事儿,医生和护士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让他跑出去。
“本来一直就放在包里的啊,只是想你留下来照顾我,想用折磨你来消遣消遣在医院的无聊日子,才一直没把钱给你的啊!”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计谋得逞而开心不已。
“好你个刘子豪,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虚着自己的眼睛,想要用眼神讨伐他。
“白晓洁。”他轻唤了我一声。
我理了理他的床单,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重新枕了枕头,说:“从今天起,你的护工任务完美结束,医院联系了学校,通知了我家里人,我要转院回去了,今天他们会来接我。”
我停下理床单的手,直起身来,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感觉若有所失,竟浮上一丝落寞感:“那,那你的家人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蹙了一下眉头,思考了一下:“嗯,可能中午吧。”
“那,那没关系,我现在就回家,再给你做顿饭,以后你可能就吃不到了哦。你等着我,你等着我。”我强装笑脸,说完就匆匆走了。
回到家,我将钱交给妈妈,匆匆做好饭菜,希望能赶在刘子豪家人来接他走之前,让他再吃一次我做的饭。这几日相处,我自觉已经在内心深处把刘子豪当成是一个朋友。
可是,当我拿着香喷喷的饭菜出现在病房门口,却看到刘子豪的病床旁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另一个白晓洁。
虽然此时刘子豪的脸色并不好看,白晓洁也极力向他解释着什么。可那一刻,我始终没有勇气踏进病房,只是站在那里,良久,将保温桶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我忍不住想:是的,这样其实也挺好,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便是在医院相处了这么几天,聊的还算投缘,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不过,庆幸的是,我可以按时回校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妹妹”,那声音听的有些耳熟,我止住脚步,四处找那个声音来源,很快发现了在斜前方正冲我微笑的皇甫红,她今天的穿着利落无比,飘逸的长发搭配她少数民族风情的五官,气质逼人,斜挎着的包也被她衬托的好看起来。
我瞪大眼睛,小步平而急的跑了过去,兴奋的叫:“红姐姐!”
她咧着她的大红唇:“一个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红姐姐也别来无恙。”我微笑着回应,“今天没有上班吗?”
“哦,马上要去做一个采访,在这里等同事呢?”皇甫红回答道,看的出来她今天心情很好,“你呢,去找俊松?他住院住那么久,腰伤应该好了吧?”
什么情况,蒋俊松也住院了?腰伤?肯定是上次为救薛贵妇摔下来那次……难道,俊松一直不理我,是因为不想因我住院而伤心,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得马上回蓉城,我得去照顾他。
“替我跟我说一声抱歉,前几天他去找我的时候,我出差去了,让他空跑了一趟。”
“什么?俊松,他在鱼城?”万万没想到,蒋俊松居然也回了鱼城,真是我始料未及的。
“怎么,你不知道俊松在鱼城?他在人民医院住了有一段时间的院了,你都不知道?”皇甫红惊讶的问道,“我室友说,当时他后面跟着个女孩子,我以为是你?难道,你们……”
听到这个消息,我脸色忽然一沉,心里像有一块石头重重的砸了下来。
“不可能是别人啊,俊松都带你去见了他外婆,那就说明他认定了你,不可能再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这是我们幽谷的规矩,不可能!晓洁,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你别多心,应该是我室友看错了或弄错了,回去我再好好问问。”皇甫红竭力安慰我说。
不管皇甫红如何安慰与做解释,我的心里始终如一团乱麻,已经扯不清了,再后来,我只能看清皇甫红不住张翕的烈焰红唇,至于她说什么已经浑然不清了,脑袋里一片混沌,像被谁在耳边敲了一记响锣,只有“嗡”的声音。
半晌,我才从牙缝边挤出四个字:“哪间病房?”
“4103。”
“哦。对不起,红姐,我先走一步。”说完,转身又折返回医院。
我一路小跑,想着皇甫红的话,不断分析着蒋俊松为什么最近一直躲着我,就连回鱼城住院也避着我,还有,皇甫红室友说的那个女的到底是谁?难道,蒋俊松真的已经另觅新欢,对我始乱终弃了吗?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吗?……
不知道我穿过了多少个街口和多少条马路,我的意识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或许,我全靠我的双腿自动识别路途……
有时,会听到急促的刹车声,从车里传来异常气愤的声音:“找死啊!”“没长眼睛啊!”
我来到医院,来到4楼楼梯口,脚却不像在外面马路上那么灵活好使,这时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
我在内心犹豫着,在楼梯口来回踱着步子,我想要去证实一个事实,我又怕去证实,我想要见到蒋俊松,我又怕见到蒋俊松,内心反复纠结,以至于我久久不敢去到4103病房。
迟疑间,一个身影从我的视线前方一闪而过,如皇甫红般飘逸的长发,高挑的身材,自带效果的高傲脸……
她像一块磁石,吸引着双腿被迟疑灌了铅的我,我跟在她身后,看她慢慢向4103病房迈进,在进病房那一刻,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我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一扬,便进了门。
我缓缓来到4103病房的门口,看见了我所不想看见的事实—那里面是我一月未见日思夜想的蒋俊松,还有,说要给表姐做伴娘的郭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