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妇手下的车把我们送到蓉城师范大学门口。
蒋俊松将行李给我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拿着自己的行李正要迈开步子。
“俊松。”
“嗯?”他停下刚要迈开的步子。
“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晓洁,我很累,有什么事儿,我们晚上再说好吗?”他看起来是异常疲惫,连背影都呈现出满满的疲态。
看着他拖着行李缓缓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校园里。我拿起行李箱上了楼。
虽然离开学没几天了,但是,到校的人并不多,在楼道里,也没看见几个人,想必,寝室里我是来的最早的一个吧,那得多无聊啊,我还没尝试过一个人在寝室过夜呢,以后一定不能这么早来学校了,我心里暗想。
打开寝室门后发现,虽然经过了一个暑假,但寝室里非常干净,一尘不染,正要打开行李箱归置东西,突然响起冲厕所的声音。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
放下我正要归置的东西,迅速堵到了厕所门口。
厕所门一打开,里面的人被我的突然出现了给惊吓到了,发出了“啊”的尖叫声。
“嗨,晓洁啊,吓死我了……”她用手抚胸平复着心情。
“敏旻,你这么早就到了?我以为我是最早到的呢!”我兴奋的抓住她的手臂,为可以不用一个人在宿舍睡而暗暗高兴。
“嗨,暑假我压根就没回家啊。”她把短裤带子系成蝴蝶的样子,扒拉开我,回到寝室里爬到床上去了。
“暑假不回家干什么?”我也尾随她回了屋。
“去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助学行动,剩下的时间就到处旅游啊,在金龙沟我拍了很多照片,确实美!”说着她就拿出相机,要展示给我看。
我来到她床前,踩在她的椅子上,一张一张的欣赏着她的暑假之旅,不得不感慨确实很美。
“我们去参加助学行动的地方,离蓉城市有五六个小时的路程,首先是去了当地的县,在那里歇了一晚上,第二天走了几个小时山路才进了乡里的希望小学,那些小孩对于我们这一群大哥哥大姐姐到来充满了好奇,我们在那里呆了十几二十天,教他们画画、打篮球、弹吉他……金龙沟的水确实名不虚传,没有想到水能那么清澈,而且呈现出五颜六色的,太神奇了,大自然真是个伟大的造物主……”她不改喋喋不休的本性。
“对了,晓洁,你这么早来学校干啥?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呢!”她终于停止了她的漫长的介绍,礼貌性的问我。
“没想到这么早来的,蒋俊松说有专车可以送我们直接来蓉城,我就提前出门了。”
“专车?蒋俊松家境很好么?”显然,对于一切八卦,李敏旻最感兴趣。
“不是,是有个富太太求他帮忙,让蒋俊松带她去幽谷,并承诺到时候派车直接送我们回学校,可是发生了些事,只能提前离开!”
“幽谷,那是个什么地方?”李敏旻显得很感兴趣。
“幽谷,是我们市最偏远最神秘的地方,那里峡谷林立,封建迷信盛行……”我想起了顾颖雪的介绍,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李敏旻。
听完我的诉说,李敏旻“哇”了一声:“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那你们为什么提前离开?”
为什么,我陷入了沉思,幽谷发生的一幕幕又浮现在我眼前。
“晓洁,晓洁,你咋了?”她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哦,那富太太病了,所以我们只能提前离开了。”
我也拿出手机,给她看我在进幽谷路上所拍的照片,李敏旻拿过手机,边看边说:“哇,这儿一点也不比金龙沟差,风景真是老美了!我都想去了!下次让蒋俊松带我们去!”
“恐怕不那么简单了,他应该不会再想带人进幽谷了吧。”我自言自语道。
……
“敏旻,今晚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提议道。
“哎,得了吧,你们俩去吃你们的,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我今晚也约了人,没闲工夫陪你们闹腾。”李敏旻非常不屑的说道。
“李小姐不赏面子啊?”我又轻轻趴在她床沿上冲她眨着眼睛,“就我们俩,可还行?”
“嗨,我不叫你大明星,你又皮痒了是不?”她也在床上俯了下身,脸基本贴着我的脸轻轻的说了一声,“是真有约了,姐真不空!”
我立即从她的床沿上弹开:“那好吧,我单枪赴会。”
刚要出门,背后传来李敏旻的叫喊声:“大明星,替我问候蒋俊松!哦,还有,跟他说一声,下次也带我们去幽谷玩玩。”
一下午时间,本来我已经没想幽谷的事儿了,李敏旻害我内心的那颗气球又膨胀了起来,发誓今晚一定得问问。
蒋俊松并没有骑他的自行车来载我,我们步行去了校门口一家快餐店,蒋俊松说身体不是很舒服,希望能早点吃了回去休息。
“李敏旻让我问候你。”为了打破今日相处的尴尬气氛,我故意没话找话。
“哦,敏旻这么早就来了啊,怎么没叫上一起来吃饭啊。”蒋俊松反应依旧不冷不热。
“她没有回去,助学啊、旅行啊,日子过的挺有意义的。我刚叫了,她说她有约。”
“哦。”蒋俊松又没有话了,完全不像平日里的他。
“俊松。”
“嗯?”他低头吸着饮料。
“敏旻给我看了她去金龙沟的照片,我也给她看了幽谷的照片,她觉得幽谷很美,让你下次带她去瞧瞧。”
“呵。”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以后我再也不想带任何人去幽谷了。”
他又抬头道:“当然,除了你。”
“这次去幽谷确实太让人难过了。”我竭力想安慰他,显然,我说话不是很得当。
“还是有美好的回忆,不是吗,晓洁?山川、树林、野果、繁星、烟火,还有我们共同许的愿。”
是啊,还有我们共同许的愿。
好不容易场面有些缓和,还忆及了美好的事儿,但谁也没想到上一秒还风和日丽,下一秒就是暴风骤雨了。
“俊松,我一直想问你个事儿。”
“晓洁,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都在想问我个事儿,你说,咋了?”吸管里的饮料被吸起又簌的掉下去、
“其实,我偷听过你和外婆的谈话……”我哆哆嗦嗦的说,理性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他怔住了,突然抬头看着我:“晓、晓洁,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然后又将双手撑在桌子的两角思考了良久,继而说道:“晓洁,没想到你会偷听别人的谈话!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善良、正直、单纯的女孩……”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我发现苗头开始不对。
他推开前方的饮料杯子,将背完全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缓缓点了点头,再很无奈的抿了抿嘴唇,说:“说吧,还有什么?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我开始觉得害怕,这样的蒋俊松我还是头一次见。
“问吧。”他摊开两只手,并放在桌角两侧,给了一个四十五度角的侧脸。
“我看到那晚在外婆屋内,薛阿姨、邵经理、你和外婆……”
他双眼一闭:“继续,还有什么?”
“我知道你已经被卷进去了。”
“还有呢?”
“我听见你说,外婆是最厉害的神女,是不是每个神女的头上都有一枚簪子,我如果没猜错的话,簪子上应该有‘金、木、水、火、土’的暗纹……”
他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似乎被我说中了什么,看看周围用餐的食客,又压制住了自己。
他坐下来:“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因为……因为我第一次看见了外婆簪子上的暗纹是木,我就开始留意观察了,今天早上,发现了灵花姨娘的大外祖奶奶的簪子也有暗纹,一个是土,一个是金,想必神女和已过世的珍外婆,应该一个是水,一个是火,所以,幽谷的神女一共有五个……”
还没等我说完,蒋俊松再一次推桌站了起来,失去了理智般,已经完全不顾及周遭是否有人:“白晓洁,白侦探!分析的不错!之前真是没有看错你!”
说完,他就要夺路而逃。
“俊松!俊松!”我在后面边追边喊。
到门口,他抓住门把,回头说:“白侦探,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空间静静。”他刚要关上门,又因为想起什么再次将门打开,“只能告诉你,你的分析是也不是!晓洁,或许,自始至终,我爱的不是你,而是你给我的一份安全感……”
于是,放下门把,似一阵狂风般呼啸而过,只留下玻璃门在我眼前来回动荡。
“俊松……”我怔住了,在心里默默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