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开始向幽谷前进。
我向四周环望,感觉洁净深蓝的天空离我们很近,蓝天像一块大幕布盖在这深山峡谷的上端,这峡谷的最高峰似乎已经刺破天空伸向另一面。我们身处的地方,除了一条隐约看的见泥土的小道,其他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匠心独运构建的一个苍翠的世界,满眼翠****滴,清新的让人错觉周围的绿叶青草夹杂着肉感,顺手就可以揪下一片放入口中来吃。满满的氧离子,顺着鼻腔悄悄然滋润着我们的肺,身体就像干涸开裂的大地重新迎来了久违的雨滴,顿时也跟着变的轻松起来了。在一片苍茫的绿色中,野花从生,蜂蝶成群,鸟叫虫鸣,即刻就让人忘却了俗世的烦恼,直让人感叹自然的美妙。
我边走边四处张望,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觉得眨眼都是在浪费生命,不住的用手机拍着照,这一朵小花,那一棵小草,通通都收进我的镜头里。
“认真看路。”蒋俊松提醒我。
我止不住感慨:“俊松,好美啊!”
蒋俊松得意的笑了,拉着我的手,递给我一束野花:“我说过,你来了不会后悔的。你看吧,多么诗情画意啊,这里就跟画儿里似的。”
我看着这五颜六色的野花,有紫的,红的,黄的,蓝的,花瓣交错,紧紧的簇拥在一起,显得精致淡雅,别提有多让人怜爱了,我低头嗅着野花散发的淡淡香气,比酒还让人觉得醇香与醉人。
“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姹紫嫣红’,形容这花感觉再合适不过了。”
“你们学文科的,就是喜欢这么卖弄成语和古诗词。”
“是真的很贴切嘛。”我嘟着嘴说。
一不小心,被路上的一个石头绊倒,“啊!”
“怎么了?”蒋俊松慌忙回头。
看我栽倒在地上,连忙扶起趴在地上的我,帮我掸掸身上的泥水:“你看吧,叫你好好看路,走路不专心……”
他看到我被擦破的膝盖和手掌,叹了口气,边向周围的草丛张望,然后一个箭步,向草丛深处迈进,蹲在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又腾的跃起回到我身边,他将手中刚采的几片小叶子放入口中。
见此状,我嘴里“诶、诶、诶”的极力想制止他:“你干什么?”
只见他拿手掌对着我,要求我安静点,将那几片放入口中的叶子嚼碎,嚼成烂泥,“呸”的又吐到他的掌心之中,再将碎泥敷在我的伤口上。
我怀疑的问了一句:“这能有用吗?”
“杀毒消炎的,保管有用!”他的表情里充满了自信,“这下总该好好走路了吧。”
“这招谁教你的啊?”我边走边问,膝盖还是有点疼。
“这里的人都会啊。”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真赶的上是荒野求生了。”那随行在旁边嘟囔。
贵妇看了一眼随行,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她从随行那里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口,望望眼下的一片绿色,然后双手撑着她的腰徐徐前行。
偶尔,路过几棵野果树,蒋俊松又跑去树上摘果子。
他将摘到的果子用上衣兜着,来到贵妇的面前,他一手兜着果子一手抓了几个果子给贵妇:“阿姨,尝尝吧。”
那贵妇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蒋俊松,犹豫不决。
“放心吧,纯天然无污染,没毒的。”
那贵妇居然笑了下,虽然很浅的一个笑容,但是,从侧面看她有弧度的嘴角特别清楚。
她接过果子,用瓶子里的水冲洗了一遍,然后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蒋俊松又将果子递给那随行,随行疑惑的说:“真能吃?”
蒋俊松无奈了:“放心吧,真能吃,你看。”他拿起一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边大口大口吃起来,嘴里顿时汁沫横飞。
最后,他才来到我身边,笑意满满的把剩下的果实递给我。
只听的那随行在那边不住感叹:“啊,好吃,真好吃,想不到这么小的果子能这么甜!都甜到我心坎里去了。这真比进口的水果还要好吃百倍千倍。”
听到这话,我和蒋俊松相视一笑,我接过了他递的果子,一口咬了下去,咬到果肉那一刻,一股扑鼻的清香掩面而来,汁水四溅,凉凉的汁水瞬间甜进了我的心窝。
不一会儿,又路过几棵大树旁,那树的叶子有点扁尖,树干就像干的裂口的土地,上面结着绿皮的圆溜溜的果子,他摘了许多放入背包内。
“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绿皮的果子。
“核桃啊。外婆喜欢吃,带给外婆。”
“核桃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敢相信,这绿皮的果子会是核桃,我用指甲一掐,明明能掐进肉里,“喏,核桃有壳,这是肉!”
他无奈的说了一句:“晓洁啊,这不怪你。”
他将绿皮的果子放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绿皮开了口,中间出现了果壳,是平常见到的核桃的样子,他继续砸烂果壳,又露出黄生生的果仁皮,摘掉黄生生的果仁皮,见到了白嫩嫩的果仁,我一口咬下去,是从未体验过的口感,一点都没有核桃的油味,相反,吃起来脆嫩可口。
一路上,时不时跳出些小兔子,小蛤蟆之类的小东西,起初我会一惊一乍,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但是偶尔草丛里溜出条蛇,可把人吓的不浅,蒋俊松捡了一根树枝,用他的身体做挡护,保护着紧贴在他身后的我们三人。
“没关系,放心走,你不去动它,它也不会侵犯你的。”
就这样,在一路有惊有喜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开始发威了,即便是行走在轻松翠柏、绿草掩映的林间,我们也难挡夏日的酷暑炎炎,汗滴大颗大颗往下掉,身上的衣服已经浸湿了。
那贵妇已经走的十分不耐烦了,止住了脚步,坐在一块石头上揉了揉脚,看的出她的脚上已经磨出了水泡。
蒋俊松自然也看见了她脚上的水泡,宽慰我们说:“再坚持一下吧,快到了。”
这偌大一片树林,稍不留神就可以迷失了方向,我们跟着他在林间到处穿梭。
不一会儿,我们跟着他开始往下走,走出了树林,顿时又是另一番景象:一片竹海。
竹叶密密麻麻、一丛又丛随风整齐有序的荡漾,在微风的吹拂中发出沙沙的声响,那风顺着道吹过来,身体登时暑意全消就凉快了起来。
我们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来到一座竹制凉亭,耳畔是淙淙的溪水流动的声音。
我们吃着饼干,喝着水,欣赏着这林间的美景。
“没想到,这一路真的是风景各异。”贵妇收起了一脸疲惫,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她对蒋俊松说,“小孩儿,谢谢你,要不是你带着,可能我也来不了这幽谷。”
“阿姨,幽谷的人想出去很容易,但外面的人想进幽谷来却是件难事,鱼城很早就解放了,但是,发现幽谷有人居住还是七几年的事情。所以啊,你要是没熟的人带进来,这一路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以前这山林里到处都是捕野猪抓兔子的陷阱,就更不用说了,当然,现在不用了。”
“那现在幽谷的人还是过的那种刀耕火种的生活吗?”我问。
“那也倒不至于。”
“这么偏远……”那贵妇话到嘴边又迟迟不说出来。
“偏远是偏远,但是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能自给自足,街坊邻里都很和善,日子过的不比城里人差。不过,自从被人发现了之后,幽谷的人也渐渐开始走出去,开始接受外面的东西。”
“对了,你妈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好奇的问。
“我妈妈是八十年代初最初走出去的那批。”蒋俊松说,“那个时候,进幽谷来考察的人带来了很多新鲜的玩意儿,我妈妈觉得特别神奇,就一心想要出来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阿姨还是先进分子啊。”我笑道。
他也笑了笑,然后又很沮丧的说:“刚开始出去的时候特别的难。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就遇到了我爸爸,就生了我。”他的神情太复杂了,一时间各种心情在脸上演绎了一遍,虽然他最后一个表情是微笑,但是能感觉到在笑里隐藏着一股悲伤与落寞。
我自作聪明的说了一句:“想爸爸了?”拿手放在他的手上安慰道。
他转脸看着我,给了我一个难以琢磨的笑。
“这里是少数民族,我们跟他们能交流吗?”那随行提问道。
“你当这里是外国么?幽谷的人从80年代开始已经出去上学,做生意了好么?当然可以交流。”
“做什么生意?卖山间林果?”我笑道。
“据说幽谷封建迷信盛行,想必多半是做占卜、算命的买卖?”贵妇说。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真的?”
蒋俊松看了贵妇一眼,又冲我点点头:“好像是的。”
“你会吗?”我突然来了精神,“给我算算?”
“想算什么?”
“随便,都可以。”
“你出生时辰?”
“凌晨两点。”
“我算啊,你呢,以后会成为一个老师,你要嫁给我这样一个帅气的男子,而且他已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好好珍惜吧。”说完,蒋俊松狂笑着一溜烟向前跑了。
“喂,蒋俊松,这算什么啊!”
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转过脸去,不理他了。
他看我生气,跑过来摇着我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逗你。”
只见那贵妇一脸蔑视我们的表情。
休息好了,我们又拾阶而上,向竹林深处进发,一路上我还一直琢磨着。
“你真不会算命啊?”我还是有点不死心。
他摇摇头:“骗你玩的,你还真信?”
“不是这里的人很会来封建迷信这一套吗?”
“那是外面的人编的。即便是这里真有外面传言的那样,也轮不到我学啊。”
“为什么?”
“因为我又不长期生活在这里,不是这里的常住居民呗,而且,幽谷老祖宗留下的很多东西都是传女不传男。”
“这么特别?”
正在这时,蒋俊松眼前一亮,兴奋的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