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此时康盼儿站在一边,看到二人眼光紧紧盯在一起,又见令狐叔远口里默念不已,以为师父已经将马兴哥禁住,丝毫不以为意,毕竟制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算什么能耐,哪知道看了一会儿才觉得有点不对。只见那孩子轻轻对令狐叔远问道:"你念什么呢?"
令狐叔远也自己问了一声:"我念什么呢?"说罢眼光已经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如同一张铺展开来等待书写的宣纸。
马兴哥温柔地说道:"跳一个七盘舞吧!"令狐叔远觉得脑子里突然充满了一种想法,就像一个草书大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一幅字如何运笔如何行笔,浓淡干湿焦,飞白布局等,一切章法烂熟于心,加之感情也酝酿成熟之时突然落笔,白宣纸上黑白分明,龙飞凤舞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滞涩,就是这个想法------跳个七盘舞!比草书大家挥毫泼墨来得还要快几分,更象一条小蛇无声无息地溜进头脑。
康盼儿来不及阻止,只见令狐叔远已经挥动衣袖跳起了舞蹈,七盘舞是汉朝以来最有名的舞蹈,无论王宫贵胄与蛮荒野人都可以跳上几步。此时令狐叔远跳起来却是另一幅模样,他由于一只跛足,使得身体难以平衡,前后摇摆不定,还要假想着在地面不同位置摆放的盘鼓上跳来蹦去,进退腾挪左闪右让,十分滑稽可笑。
康盼儿眼见师父出丑,心中大急,此事已经有几个闲人围拢过来嗤嗤而笑,他顾不了许多,从怀里掏出一方铜镜,猱身而上,镜子直递到马兴哥面前。马兴哥微微一愣,随即对着镜子嫣然一笑,眼珠一转,举起手来对着镜子轻轻一拂,那铜镜就如同面团做成的一般突然慢慢地软了下来,康盼儿一愣神之间,手中只剩下一枚镜子的铜钮,镜子已经落到了地上。他急忙对着令狐叔远喝道:"师父,快念避急律令!"
马兴哥一缓之间,康盼儿一句话惊醒了令狐叔远,他一收身,一个趔趄差点倒地,急忙用拐杖支柱地面,口中大声念出了避急律令咒,逐渐稳住心神,暗叫一声好险!心中恶念陡然升起,突然从拐杖里抽出宝剑,舞了一个剑花,暴喝一声"疾"!身体跃起又舞了一个剑花,走起了禹步。
周围又围过来了几个人,大家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只见这边令狐叔远口里念念有词,舞动宝剑,一瘸一拐走着奇怪的步伐,那边康盼儿围着马兴哥绕圈子。孙会一见他们互相念咒赌斗,吓得远远躲到一株大树后面偷看,雷猛则在近处看得津津有味。
众人看得起劲,只见令狐叔远把剑舞得越来越快,逐渐只见剑影不见人,有人已经大声喝彩了,接着喝彩声此起彼落,突然听见令狐叔远喝了一声"疾"!接着拖着长腔念了一句咒语,平手端起宝剑,剑尖朝外,身体旋转一周,收起宝剑。
随着令狐叔远收起宝剑,似乎将喝彩声也收了起了,把围观众人的魂魄也收了起了,众人一个个僵立在那里动弹不得,眼光依旧愣愣地望着。
令狐叔远回头看见康盼儿和马兴哥还在僵持,他一瘸一拐冲到他们中间,喝道:"盼儿,你去把他们杀了,个个不留!"说着,恶狠狠的指着围观众人。康盼儿知道师父的脾气,凡是亲眼见到师父丢丑的人只有一条路,一条死路!可是这周围至少有二十几个人,众目睽睽之下未免太过惨酷。康盼儿一愣神之间,令狐叔远怒喝道:"快!"
康盼儿低声说道:"师父,人太多,不如使出灭神移魄咒吧!"
令狐叔远骂道:"没用的东西,速速发咒!"说罢宝剑一伸刺向马兴哥。
康盼儿念起咒语,口中发出有节奏的歌声,众人听了跟随节奏缓缓摇头摆脑,如痴如醉,正在这是,听得腾腾腾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黑铁塔似的身影走进人群中,对着康盼儿呼扇起巴掌啪的一声,打得他滴溜溜转了一圈跌倒在地,然后一把抱起雷猛走出人群。
抱走雷猛的正是雷弱儿,他发现儿子和马兴哥来到了令狐叔远面前,不久又见到一群人把他们围拢起来,害怕儿子有失,遂走了过来,来得正是时候,正赶上康盼儿对众人施灭神移魄咒,中咒之人轻则记忆丧失,重则神志错乱,更有甚者会完全丧失理智,变得如行尸走肉。雷弱儿打了康盼儿一记耳光,抢走雷猛,自然也破坏了咒语的法力,那些被咒语禁住的人也都如梦方醒,僵在那里,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干什么的了。
康盼儿发一声喊一骨碌爬将起来,抽出宝剑,等看清是雷弱儿抱着雷猛大步远去时,他呆在那里好不尴尬,他想起来昨晚上雷弱儿不仅不怕咒语法力,甚至还能使咒语反噬施咒人,心中一震,终于没有贸然攻击。
令狐叔远打算用剑施死咒镇住马兴哥,马兴哥不仅会施迷幻术摄人心魄,他一见长剑指着自己,敌人的咒语法力随剑尖发出,他把眼一闭张开小口,发出一声长啸,如利剑直刺众人耳鼓,许多人---包括那些被康盼儿灭神移魄咒摄走心魄的人和那些正在观看下面角斗的人,都感觉到耳膜一阵巨痛,但又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
令狐叔远更是觉得这声音就像一道铁箍紧紧箍住头部,太阳穴就像被棒槌猛击似的一阵巨疼,他从怀里抓出一道符箓大声念着咒语,把符箓按在头顶发髻之上,不一会儿,他又稳住了心神。
马兴哥一声长啸之后换了一口气,令狐叔远趁机把宝剑又指住了他,这一次他右手执剑,左手急忙从怀里又撤出一道符箓撒向兴哥的面门,喝道"疾"!此事康盼儿从兴哥后面也撒了一道符箓,他也念起了咒语。
马兴哥腹背受敌,终于晃了一晃差一点儿扑倒地上,康盼儿从身后一抓,正扯住他背上斜挎的包裹,兴哥身子一纵,正撞在令狐叔远的左胯,把他撞得一交跌倒,马兴哥也踉踉跄跄的向前冲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但是身上的包裹却被扯开,被一层油布包着的玉玺从包裹里跌落了出了,骨碌碌滚到令狐叔远的身边。
马兴哥刚稳住身体,康盼儿把他的包裹顺手一扔,从怀里抓出一道符箓又向他撒去,这是一道卸甲符,可以卸去敌人的护身符和预急避禁符等防身符箓,马兴哥因为天赋极佳,天生具有异能,一般的符咒对他不起作用,所以他身上没用携带护身符等,这道卸甲符对他自然不起作用,可是令狐叔远此时顾不得从地上爬起来,伏在地上,一手从怀里抓出一道符箓,一手挥剑,对着马兴哥急忙念一道"孤木悬崖"咒语,符箓也随即向他撒去。
马兴哥还没用回过头来,已经中了令狐叔远的禁咒,饶是他法力怪异,能力强大,无奈年纪太小,经验不足,身体虽然没用受到伤害,神志也远没有一般人受到"孤木悬崖"符咒时的那种如临深渊般的惶恐与惊扰,只是觉得眼前四周所有的东西都突然迅速离自己远去,眼中只看到一切远去逐渐变淡变小的影子,心中暗叫"不好",仿佛自己身子越来越高大了,连地面也变得好像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有一种恐高的感觉从心中升起,毕竟他还是孩子,心中开始慌乱起来,这一慌乱,更加增长了恐惧感,连听着身边的声音都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令狐叔远一看制住了马兴哥,站起身来,对着刚才围观的众人施起了灭神移魄咒语。众人刚才被康盼儿的咒语禁住,还没有缓过神来,又被令狐叔远的咒语禁住,一个个失魂落魄,心智迷茫,逐渐快要变成疯子或者傻子。
令狐叔远看看围观的众人个个心智都无法在复原了才停止施咒,然后他指着马兴哥对康盼儿说道:"把这小贼绑了,等会儿给托雷多换那东西!"
康盼儿知道师父是想要要挟托雷多换玉玺,他上前拾起刚才丢掉的马兴哥的包裹,把马兴哥的双手反剪着结结实实地绑在身后,又从地上捡起油布包,觉着里面挺重,随手打开,只见里面包裹着一纽玺印,他心中突突一跳,难道这就是??????,他急忙把包合住交给了令狐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