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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与守候

【第三十七层:欧特佩拉】

这里是非常明显的北国风光,即使现在只是秋天,气温却非常的低。不过,这样一个冻死人的天气,我却还要在迷宫区的入口等待一个人。

终于,在通往城市的一条道上,我看到一个穿着略带一点浑浊意味的绿色外衣的身影朝我走了过来。

“兰!”她走进了,看到我,便朝我挥手并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笑着向她挥手回应。“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她走到我的身边,又略带一点歉意地说,浅棕色的头发在微凉的风中缓缓飘动。

“没关系了,毕竟是我提出来的,多等一会儿没有多大事,”我摆摆手,笑着说。这些事不必在意。

她叫丽雅,是半年前我救下的一名因失去亲人而感到绝望的女孩。从救下她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对她进行特别辅导,她学的很快,而且很刻苦,说真的我觉得自己的天赋都没有她的好。至于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因为她和我的经历非常的相似吧。我始终觉得自己欠某个人一些东西,需要偿还。

“兰,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不知道会不会不是太好,”丽雅说。

“问吧,”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我也有些疑惑,对于我丽雅又有什么问题好问呢。

“兰,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你的亲人呢。”

这仿佛一记重磅炸弹在我的脑袋里面炸开,但是我马上冷静下来。是啊,亲人。

也许是因为看到我的异样,丽雅一脸担心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没有,是我反应太大了,”我说,“那既然你有兴趣,那我就讲给你听吧……

我原本是个孤儿,没有双亲,但是我的伯父伯母收养了我,并将我抚养长大。伯父伯母有个女儿,她将我视作哥哥,实际上我比她只大了三天而已。因为从小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我们都彼此认为是亲生的,知道五年前我看见了伯伯母的户籍资料后才明白真相。也是我自己多心,认为伯父伯母的善良只是伪装出来的,就连妹妹我也感到有一种非常遥远的距离感。当我上高中时,我住在了外面,并且很少回家,因为成绩还算优异,所以老师也没有多问我什么。就这样,我和家父人的关系渐渐疏远,但是,只有妹妹每周都坚持来看我。

三年前,也就是这个游戏开始前的两年。妹妹感染上了AIDS,也可能是命运捉弄,妹妹因重病不幸离开的那天,伯父伯母也因为车祸永远离开了人世。那天,我作为家属赶到医院,看到盖着白布的三张床,彻底傻在了那里。悲伤的情绪冲击我的全身和灵魂,不过,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悔恨。为什么自己在之前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亲人,明明双亲已经离世,好不容易又可以在一个家庭,感受家的温暖,自己却没有珍惜,没有重视。直到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爱,才发现,原来他们在我的生命中是这么珍贵,这么重要,这么不可或缺。我依稀记得那天,我跪在那三张床前,眼泪完全不可能止住的流,小孩子似的哀求,回来吧。但是,不在了,已经不在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说话时语气很平静,甚至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兰还有妹妹吗?”

“是啊。那个丫头,总是很倔强,很好强,很坚强呢。固执得不可理喻,为了达到目标而拼命的努力;为了兑现诺言而不惜一切代价。这个好女孩,很有特别之处啊。

但就因为这样,命运就硬是要捉弄人。感染上AIDS对任何一个人都会是噩耗一般吧,就算是我,应该也会感到绝望吧。不过,那个孩子很不一样呢。即使院方已经告诉她她的生命只有不到两个月了,她依然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她的身上看不出那种得了绝症的恐惧,她的脸上,总是荡漾着阳光的微笑,就像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每当我看到她的脸,我总是可以读出那样一种异乎寻常的希望的力量。她在病中的表现甚至比正常的生活还要好,她依然可以和别人谈笑风生,和以前一样拼搏奋斗。一样可以为了达到目标而拼命努力,一样可以为了兑现诺言而不惜一切。

然而,生命对她来说是那么有限,直到患病那天她似乎才明白自己有很多事情可以完成却没有去完成的。她列了一张清单,上面都是她想做的事情。她一样一样的去完成,没完成一件,都会巨大的满足和喜悦。她为自己的努力拼搏而快乐,她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最后一次去看她,她还在病床上一变输液,一变努力地看着书。在无菌环境的房间里,我和她隔着一层玻璃对话。她笑着这么和我说: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因为和哥哥最重要的约定还没有完成啊!

她几乎就成功了。但是,命运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看见了她列的清单,所有的几乎都打上了钩,除了最后一个,而最后一个,却是那么简单……

让哥哥不再低沉,露出最真实,最舒心的微笑。

这样的一个愿望,在她心中却是最最重要的。但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只是因为,她的哥哥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罢了。”

我丝毫没有察觉的,无助的泪水在我的眼眶中无声地打转。两行泪迹在我的脸上悄然滑过。我发觉了自己好像有些失态,连忙擦掉眼角的泪水,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和你说这么奇怪的话。”

“不,不是的……

兰,不是这样的。”

丽雅忽然说。我顿时有些不解。

“不,就是这样的。我不配拥有这样一个好的妹妹,我其实……根本没那个资格。”

丽雅走到我的面前,一脸认真地说:”不,兰你想错了。其实,你的亲人并没有离开啊,他们,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不是么?就像你和我说的一样。即使他们的身体死亡了,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精神,都会留下,并且会永远在你的脑海中停留,这不就是和你在一起吗?

人即使死了,腐朽了,但是他们的精神是不朽的,无论岁月如何冲刷过去,他们在你的生命中留下的刻印是永恒不变的啊。他们爱着你,所以你对于他们来说一直很重要,亲密只是一种表达的方式。你疏远了他们,其实只是不想他们也知道真相后伤心吧,这怎么就不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呢?表达出了爱,就表明你也在珍惜他们啊。珍惜不一定是要捧在手心,也可以是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守候着。

还有,兰,其实你妹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啊。她的哥哥会关心别人,一直都在快乐中。在她的心中,哥哥始终是微笑的吧,在她的眼里,哥哥其实一直都是快乐的啊。她的愿望,其实很早就已经实现了,只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哥哥一直没有察觉到而已。

兰,无论时间怎么走,他们始终都在你的心里。也许他们在哪个地方守望着你在的这片地域,默默地为你祈祷,无言地给你祝福啊!”

我的眼泪终于是没有止住。我看到,在一片模糊的泪光中,那个脸上始终有着阳光微笑的少女,和她身后的两位慈祥的前辈,在想我默默地挥手,他们在渐渐远去的夕阳中慢慢消失不见。

是你们啊,都还好么?

“哥哥!你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哦!我们……

其实一直在你的身边哦!”

是啊,你们,一直在我的身边啊。我的右手放在了我的胸口上,恍若间,我似乎感到有一股力量传递到了我身体的每一处。在朦胧的阳光下,我的手,和那个天真少女的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十指相连。

“活下去吧,哥哥。你要一直快快乐乐的,不然我会伤心的哦!

笑出来吧,哥哥!”

笨丫头……

我在不自觉间,嘴角已经上扬了。眼中还在涌出泪水。但是,我却可以深刻的感到,这个泪水,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是我无私亲人们,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啊。

放心吧,我会好好珍惜的……

就像过去你们爱着我一样。

我睁开眼睛,幻觉都已经消失了。远处的夕阳,给我一种温暖,与舒心,和感动。耳边,是那个熟悉的声音的耳语。

“哥哥,要活下去啊。你听,在远处,是梦的彼岸的旋律。你以前,总是弹这首曲子给我听啊。我觉得,真的好好听的。

所以啊,哥哥,努力继续走下去吧,跟着这首旋律,一路走下去。我啊,最喜欢哥哥了。

你看,那边,就是梦的彼岸了。我会,在哪里等着你哦。”

她离开了,但是余音尚在我的耳畔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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