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树影婆娑。
苏轼边走边道:“蒋幽白,张程,刚刚你们俩之前跟我翻脸是吧。”
蒋幽白和张程纷纷一愣,搞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找茬儿是吧。
“我是说,咱们不如将计就计,从现在开始,我和常薇逃,你们俩追,碰到落单的,交给你们俩,碰到联手组队的,你们俩就假装和他们联手,等到我和常薇不行了的时候,你们俩再反戈一击,当然,找文物残片还是由我和常薇负责。”苏轼说道。
“我去,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常薇撇嘴道。
“现在你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吧。”蒋幽白说道。
“我说,为什么是你们俩当好人,我们俩当恶人,再说了,你们俩逃,我们俩追,一般来说,遇到人的话肯定会选择帮你们吧。”张程说道。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现在是选拔好不好,没有人会帮弱者的,因为人人都喜欢强强联手,所以,就这么定了。”苏轼说道。
他说着当先离去。
常薇嘟着嘴,追了上去。
山路崎岖,忽上忽下。
四野静悄悄的,偶尔会有鸟儿鸣声远远传来,苏轼开着通灵眼,一边走一边感知,他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把小子放在家里了,要是带来了,那多省事啊,他只需要把手一指,小子就能把文物残片叼过来。
“常薇,咱们先不分辨真假,发现的统统带上,晚上露营的时候再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分辨。”苏轼说道。
“为什么?”常薇蹙眉道。
“节约时间,而且,万一你好不容易分辨出一个真的,接着就被抢了,那多不划算你说是吧。”苏轼笑着道。
“有道理,可你就不怕晚上全部分辨出来,被人一窝端了,那岂不是更不划算。”常薇说道。
“怕,我就怕他们不来,裴东明不是说了嘛,还有陷阱呢,你当我这通灵师是摆设,咱们晚上就找个有陷阱的地方露营,我顺便再布置几个小法阵,睡觉的时候就把竞争对手减少了,多好。”苏轼笑着道。
常薇不由打了个寒颤,斜眼瞥了瞥苏轼,暗自嘀咕,幸好跟苏轼这货联手了,不然还不得被这货阴死,这件事完了,她一定要离这货远远地,不仅猥琐,而且卑鄙,还很阴险,她实在搞不懂,常雪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俩人边走边聊,每找到一件文物残片,虽然不分辨真伪,但常薇还是会评论一番,并且每次她都会在最后加上一句,残片就是垃圾,一文不值。
“苏轼,你包里那个残片让给我行不,反正都是残片,又不值钱。”常薇说道。
苏轼蹙眉道:“你这话自相矛盾啊,反正都是残片,又不值钱,你要它干嘛?”
不用想他也知道常薇所说的是什么,就是他最先发现的那个文物残片,一件缺了个口的碗状瓷器残片。
“你让给我嘛。”常薇撒娇道。
苏轼瞟了瞟常薇那对不大不小,盈盈一握的小乳猪,笑着道:“好啊,给我一个让给你的理由。”
无缘无故跟他要一件文物残片,但愿他只是多心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捡到的那个碗状的瓷器残片还真是好看,说是美轮美奂都贬低了,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万绿丛中的那一点红,黎明来时的那一道光,可惜缺了个口。
“不让算了。”常薇气呼呼道。
苏轼面色不动,心里却警觉起来,有古怪,难道,残片也能值钱。
之后,俩人一路上都再未说话,苏轼利用通灵眼足足找到了近一百个真假文物残片,从陶器残片,瓷器残片到烂木头,破字画等等什么都有。
夜幕来临前,苏轼还真的找到了一处陷阱,一处表面上铺着草皮,乍看起来毫无破绽的陷阱。
俩人就在这处陷阱旁打起了帐篷,休息露营。
常薇把所有真的假的文物残片都铺到地上,戴上眼镜,开始一个一个分辨,而苏轼则负责将其分类。
“垃圾工厂出的垃圾工艺品残片,一文不值。”
“垃圾工厂仿的耀州窑残片,样子货,一文不值。”
“八十年代仿的张大千《华山云海》残片,就这水平也不害臊,一文不值。”
“烂木头一块,年代不详,作用不祥。”
“咦,这是,让我再看看,一块真正的海捞瓷啊,看这器型应该是一个盘子,这釉色,这花饰,应该是明末景德镇的青白瓷,可惜,真是可惜,就剩下一块残片了,碰上搞研究的收藏家,能卖个十块钱吧。”
常薇不停的拿起文物残片,一边看一边说道。
“十块钱。”苏轼目瞪口呆道。
“十块钱那还得看人家心情呢,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求者贵如金,弃者贱如草,古玩这一行就是这样,要不怎么说没有假古董,只有真不懂呢,没准儿你几块钱买个仿品放几年行情一变,就值钱了,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花很多钱买个教训,假的未必不值钱,真的也未必值钱。”常薇说道。
苏轼愣了愣,满脸不敢置信的道:“假的未必不值钱,真的也未必值钱,那怎么分?”
“都说了看行情。”常薇撇嘴道。
“行情,什么是行情?”苏轼蹙眉道。
“行情说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四点,第一,物以稀为贵,大熊猫要是比麻雀还多,谁还保护啊,所以就算是假的,当市面上稀缺的时候,照样值钱,第二,看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就拿十二铜首来说,单从艺术价值看,不过是一堆圆明园喷泉用来喷水的破玩意儿,毫无美感,送我我都嫌占地方,但十二铜首却是见证了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最有力的证物,历史价值够高,而且每一个就一件,所以才被炒到那么高。”常薇说道。
她说着伸出第三根手指,说道:“第三,看上流超级富豪,有闲钱的富人时间都花在赚钱上了,所以都不怎么懂,可人家有钱啊,有钱人的心理是什么,就是我得跟你们不一样,什么火他们不玩什么,什么高冷他们玩什么,别看他们出手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往往能影响一种文物的行情很长一段时间,第四,就是价值共识,就是那些真正好的东西,不论什么时代,贵者恒贵,就算跌也跌不到哪儿去,说白了就是古玩行的硬通货。”
“这么复杂,那我还怎么捡漏。”苏轼目瞪口呆道。
“你把你那个破碗让给我,我就告诉你。”常薇说道,心里忍不住激动,这傻帽,捡了个大漏,还问怎么捡漏,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那算了。”苏轼挖着鼻孔,说道。
常薇貌似无所谓的撇了撇嘴,继续分拣。
完工时,俩人一共分拣出了十九件真品文物残片,差一件就足够他们每人一件了,但这对苏轼来说却不够,他可是要拿第一的,不然怎么拿到裴东明私人赞助的那一万块奖金。
夜已深。
睡袋旁的手电筒射出一道光芒,在这道光芒中聚集着许许多多的蚊虫,就像是一团黑色的海底浮游,不停的飞舞却聚而不散。
苏轼瞪着大眼,盯着一只黑色的大蚊子,心里恨啊,别让他逮着了,千万别让他逮着了,不然他一定让这货尝尝老虎凳的滋味儿。
“苏轼。”常薇撑着脑袋,说道。
“干嘛,没看我忙着呢,早点儿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苏轼头也不回的说道。
“没什么,睡不着聊聊呗,对了,你喜欢什么?”常薇说道。
“钱。”苏轼言简意赅的道。
常薇毫不意外,点头道:“什么样的钱?”
“钱就是钱,哪儿有什么区分。”苏轼说道,他说着突然出手,一掌抓去,可却抓了空。
“谁说钱没有区别,钱分好的分坏的,分平凡的非凡的,分脑力的体力的。”常薇说道。
“歪理邪说,只有人才有分别。”苏轼看了看常薇,撇嘴道。
“是么,那我问你,以你的条件你完全可以去吃我姐姐的软饭,等你们俩结了婚,顺理成章的用她家的钱开个小公司,慢慢发展,亏了是她家的,赚了是你的,你说这个决定是不是最理智的,你敢说你心里没想过,可你就是做不到,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在阻止你那么做,是面子么,我看不是,是你的大男子主义么,我看也不是,仔细想想,你不觉得很渗人么,好像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阻止你那么做。”常薇满脸认真的道。
苏轼愣住了,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苏轼,你知道人最常犯的错误是什么嘛,就是把因果关系搞反,这就是典型的例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人是没区别的,钱才是有区别的,钱分好的和坏的,有些人他命中注定就赚不了坏的钱,钱分软饭钱和自食其力钱,有些人他命中注定就赚不了软饭钱,钱分老实钱和爆发钱,有些人命中注定就赚不了爆发钱。”常薇说道。
苏轼眉头微蹙,貌似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呀,你命中注定就赚不了爆发钱的你知道嘛,如果你一定要赚,肯定会出事儿的,所以那个碗你还是让我吧,我不怕,我天生就是赚这份钱的。”常薇笑着道。
苏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翻身睡觉。
草,差点儿被这丫头忽悠了,为了那个破碗这丫头绕了这么大一圈,真是的,也不闲累。
常薇柳眉倒竖,咬着牙挥了挥拳头,那个破碗她一定要得到,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