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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

二十几岁的人大概只会羡慕两种生活,一是二十岁以前的日子,岁月正好,那段时光叫青春,纵然羡慕,亦再也回不去;二是八十岁的光景,闲淡安逸,那种日子叫经历,即使向往,却久久到不达。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纠结吧。

人忙的时候呢,总想休个大假,放松身心,然而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正是这悠闲的大假。

进入深不可测的职场后总是会怀念曾经一起上学的日子,尤其是大学的时光,没有学习的压力,有的只是无尽的挥霍,挥霍时光、挥霍金钱、甚至是挥霍友谊。

“宝宝想换工作了……”是林斯樊发来的消息。

洛伊然和林斯樊是大学室友,说起林斯樊,曾经她们每天有一百八十次抽死对方的冲动,也曾冷战几个星期,但是毕业后,她们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亲室友。她们总是喜欢谈起现在与过去,过去似乎还没有走得太远,但是毕业一年后的经历却略显丰富。一南一北,过着不一样却又相似的日子。洛伊然在北方的大雪里熬着夜,林斯樊在南方的艳阳里加着班。偶尔她们一起在微信里怀念着过去吵架的日子,大学里寝室的争吵像是家常便饭,当然,很多时候并非真的争吵,或是小抱怨,或者一场没有硝烟的冷战,曾经,她们讨厌的日子,如今都成了回忆里不可多得的青春;她们讨厌的人,都成为记忆里不可替代的彼此。

“换!”洛伊然回复。

“诶,只是还没想好干什么……”林斯樊叹息。毕业一年以后,大家似乎都面临着相同的境遇,做腻了一份工作,想脱离却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我也没想好啊,所以先冷静一段时间。”洛伊然不会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即使她没想明白,也绝不屈服于任何可能使自己难受的环境。

“你说咱们现在过得真是太艰辛了,一天累的跟狗似的,还攒不下什么钱。”

洛伊然仿佛可以感受到林斯樊隔着屏幕的沉重叹息。

“别侮辱狗,狗有咱们累吗?”

“哦,不对!狗有你累吗?我已经辞职了……”洛伊然补充到。

“……有道理,好羡慕你,终于可以自由飞翔了……”

“真是好怀念咱们在学校的生活……”

“是啊是啊,一日三餐不愁,重点是便宜啊……”

“是呗,你说咱们当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那么嫌弃学校?!”

“我觉得也是……咱们当时多有意思啊,现在遇到的人都是奇葩。”

“嗯,真是怀念以前和你吵架的日子……”

“咱们俩有多长时间没超过架了?”

“至少一年半了……”

“咱们哪天吵一次吧!”

“好啊好啊……”

每隔几天,洛伊然与林斯樊都要进行这样一组怀旧的对话,曾经最厌倦的,如今成了最怀念的。

洛伊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可是过去的回不来,未来该怎样,她不知道。

她需要时间思考,思考这残存的人生。

她发现自己一闲下来便会胡思乱想,尤其是与林斯樊聊过之后,她的思维会停留在过去很久。这大概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毛病,所以她决定让自己忙起来,不论是工作或是玩乐。

(二)

都以为工作以后会自由,其实工作以后才有很多限制,最大的问题就是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也会因为工作上的时差而导致几个人一年都见不了几面。

除了洛伊然这个失业青年以外,穆梓昕、兰璇和江珮毓都调整了好几个星期,才能凑到这同一个休息日。

虽然女生们总爱约,但其实她们约的内容是很固定的,无非是吃饭、逛街、唱歌、看电影……洛伊然她们通常会选择约饭,一来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吐槽一下工作与生活;二来可以利用食物好好补偿一下自己。

这四个人性格不同、追求不同,爱好也极少有相似之处,但是她们却依然建立了坚实的友谊。

江珮毓是个不爱抱怨的人,即使当初和林肃分手,她也没有像怨妇一样到处哭诉,她有自己的难过,但是从来不说,她更喜欢做一个倾听者。

穆梓昕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心来说,都是一个柔和的人,她对感情似乎很不介意,只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一开口就离不开自己的新工作。

兰璇是那种纯二的人,虽然是个学霸,但是却并不呆板,她有很多爱好、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只不过单纯过头,是个毫无心机的人。

洛伊然与她们都不同,洛伊然像是个纯纯的人格分裂,高兴的时候是个话唠,不高兴的时候一言不发。天南海北什么都侃,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正经事儿。

这次虽然有将近两个月没见,但是一见面就全都打开了话匣子,无需多余的寒暄。

洛伊然喜欢与她们在一起,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却感觉很舒服,大概是因为气场相合吧。

“我现在工作的那家广告公司承接了国内好多大单,这些项目全是运营经理冉胜雪一个一个拉来的,虽然她是运营部的,可是市场、设计好多部门的事情她都有参与,是个女强人,整个公司的人都把她当做偶像,有些跟她平级的人也很尊敬她!”穆梓昕激动的说。

“这样的人一般都挺招人烦的吧?!”洛伊然一直都很讨厌这种哪有事哪到的人,做好自己的就行了。“能做到这样,她基本上嫁不出去了。”

“有背景吧。”江珮毓。

“怎么可能,她最初以实习生身份进入的公司,一年当上运营经理,三年前在公司最低谷的时候,好多人都辞职了,可是她呢,一个人一天见六个客户,全部拿下。我要是有她一半的能力就好了。”穆梓昕羡慕的说。

“现在我确定她确实有问题了!”江珮毓说。

“我怎么没听出来啊,珮毓,你怎么知道的啊?”兰璇问。

“璇儿啊,你太单纯了!”洛伊然叹息。

江珮毓解释说:“你想想啊,她能力又这么强,又在公司呆了好几年,居然才是个运营经理,我觉得让她当个副总都绰绰有余,所以啊,高层里一定有人打压她,但是她还任劳任怨,掺和着好几个部门的工作,要么就是**,要么她有所图谋,能让一个女人甘愿奉献的,一定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应该是与高层有关。”

“哇哦,姐姐,我真佩服你强大的逻辑能力……”洛伊然说。

“谢谢!”

穆梓昕辩驳:“可是我没听说过哪个高层和她有暧昧啊……”

“你呀,还是年轻。”江珮毓说。

“能让你一个刚入职几个月的人就知道这些机密,那还是堪比宫斗的职场吗?!”洛伊然说。

“我就想知道,你们高层有帅小伙吗?!”兰璇一脸花痴状,思维完全陷入八卦中。

“你一个有对象的人怎么还这么花痴?!”洛伊然说。

“好色是人之本……”兰璇解释道,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辩驳的理由。

“我们邱总还不错,血统纯正的富二代,公司掌权人是他妈,特有威严,我都不敢直视她……”

“我们对老太太不感兴趣,说邱总吧还是。”

“噢。”

(三)

“燃燃又漂亮了!”

“燃燃是不是胖了呀?!”

“燃燃……”

洛伊然看着自己朋友圈里的评论,不知道是回复还是不回复好,她十分佩服自己前经理的情商。

燃燃,大名林燃,是洛伊然的前同事,对于洛伊然来说,那份工作最大的收获就是让她认识了林燃这个朋友。公司里的人不少,但是在进入职场后能称之为朋友的人确实不多,开始对所有人都想真心相待,然而久而久之就会发现,真诚这个词只是学生时代才盛行的东西。

洛伊然和林燃先后辞了职,不过她们总是一起约出去吃饭或看电影。玩乐之余,洛伊然总不忘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前经理也就是洛伊然辞职时进行劝解的吕经理,每次吕经理都会在洛伊然的朋友圈下评论燃燃发生了哪些惊人的变化,起初洛伊然会出于尊重礼貌的回复一句“是啊是啊”,可是三番四次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燃燃你回复她,我不想搭理她。真的关心你直接给你评论或者直接跟你说就好了,她这什么意思啊?”洛伊然打开林燃的聊天框。

“咱们吕经理你还不了解吗?不过这事儿干的,真是……无解。”林燃回复,说实话,她也很难理解吕经理这种行为。

“你说她是不是暗恋你啊,觉得我抢了你……”洛伊然的脑洞又开始了飞速的运转。

“我不喜欢女人!!!”林燃说,如果不是隔着手机屏幕,她一定会喊出来。

“那可不代表她也不喜欢……”

“咱们能不唠她了吗?”

“好吧好吧。”

“我刚才发现一件事儿,不许生气啊!”

“什么事儿?”

“吕经理把刚才给你点的赞取消了!”

“WTF!这事儿还真就她能干出来……上次我给一个讨厌的人错点了赞,我到现在都没敢取消。”洛伊然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算了算了,这种人啊,不说了。你这想没想好干什么啊?!”

“没呢,你不是也还闲着吗?!”

“怎么有种怀才不遇、有志难酬的感觉呢!”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咱俩就差郁郁而终了……”

“哈哈,真快,辞职都快到一个月了……”

“啥?快一个月了啊!!!”

“怎么了,至于这么震惊吗?!”

“唉,有件大事差点忘了,不说了,我得去准备准备了……”洛伊然有种惊醒的感觉。

“什么?”林燃问,但是对方显然已经不在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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