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旖正收拾着东西,将书房里所有的功法都尽数码好塞到箱里,喜欢的袍也叠整齐放在另一箱里,甚至连平日里把玩着的小的东西也一同塞了进去,这样子,不像出逃,反倒像是要去旅行。
“咚咚”的脚步声响在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慵懒,“小椅子,怎的你一个姑娘家的还用这等威风的长刀?”
抬头,便见十骨微微皱眉,拿起放在地上的长刀,探寻的看着她,眼神里有不解也有戏谑。
夏旖一把抢过那把红色的长刀,“这是秦溟送我的,是我的屏煋刃。”
十骨不置可否的挑眉,又是秦溟?抬眼又望见夏旖腕上刚缠好的黑绸,皱了眉,“你家又没死人,系黑绸干嘛?”
“这才不是黑绸,”夏旖连忙解释,“这是用第三届羽皇的脊骨冶炼而成的,是我出生那日苏白哥哥送的。”
“那它的名字?”十骨抬手,揉揉额角,得,又来了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烟罗缎。”夏旖合上箱子,张了术力,把它们连刀一起存在自己的储物境里,抬头看向十骨,“不是说子时行动吗,怎么来的这么早?”
“怕你太笨,出了岔子。”十骨一本正经的撒着谎。
夏旖撅嘴,瞪了眼十骨,“你才笨。”说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挂在墙角的铃,传音道,“今晚没胃口,不必上菜了,我等下就睡了,到时候就别上来了。”
那边低低的应了声“喏”,便再也没了音。
夏旖又看看时间,叹了口气,“你来这么早,咱们若是靠干坐着打发时间,其不无聊。嗯,你看,我画你如何?”
“你会画画?”十骨疑惑,“怎没听你提过?”
“苏白哥哥擅画,打小便教我这些,所以我才有了这一技之长。”夏旖答着,已从一旁的另一箱子里抱出些颜料和画笔,找了块木板放在膝上垫着,“还好我这箱子还没放进去,你坐好,不许乱动。”
十骨轻笑,点了点头,不去在意她又一次提了苏白。
冥帝府。
夏璃帆与秦溟和顾双弦备好了武器和丹药,再一次强调了突袭的重点。
二人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三个人就开始表情肃杀的……盯着墙上那挂钟,好像要把那钟给吃了似的.
熬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秦溟起身,去了趟茅厕,回来时又不见了顾双弦,看向夏璃帆,问道,“人呢?”
夏璃帆表情淡然,“我让他拿棋去了。”
秦溟拍桌,“璃帆你也太不认真了,我们这是要去救你妹好吧!重点在于……三个人怎么玩啊!”
夏璃帆抬头,言语里甚至已没了语调,“轮着来。”
秦溟战得正酣,棋局里已隐约有了胜势,却被夏璃帆一把揪起,“开结界。”
秦溟不爽,“璃帆,再怎么护妹夫,也不来这样的,让我赢了他再走!”
顾双弦好笑的看着秦溟,拂袍起身,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还有一刻,就要到子时了。”其实他的棋艺甚是高超,若非是方才一直都盯着那钟,心不在焉,也不会输与秦溟。
“诶?”秦溟扫了眼钟忙从椅上跳了起来,伸手开了结界,招呼着二人,“走吧走吧,别去迟了。”
出了结界,便到了水晶宫宫门处。
夏璃帆示了冥帝玉佩,领着秦溟入了宫里。顾双弦却是提早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躲着,并不进去。
管事让人端了茶来,三人便坐在一楼正殿谈论着。
将茶递与夏璃帆,管事疑惑的开口,“冥帝移驾与此,可是要探望令妹?”
夏璃帆接过茶盏,直接放在了桌上,声调冷淡,“我来,是要验兵。”
“验兵?”管事愣住。
“是啊,来验验你这里的守卫靠不靠谱,能否护的住旖儿。”秦溟接话,一脸坏笑,“快,把你这里的守卫都召过来,让冥帝瞧瞧,合不合格。”
管事本想说“不妥”,抬眼却撞上冥帝深邃冷冽的眸,咬了咬牙,他叠起食指,一连吹了三次。
守着这水晶宫的侍卫们忙列队入内,一排排整齐地站在正殿里。
顾双弦看着空无一人的宫外,弯了嘴角,给十骨传了条消息。
夏旖放下腿上的板子,将手中的画纸递上,也不说什么,弯了腰便开始把东西放进箱里,然后收拾好装进自己的储物境里,眼睫微垂,“该走了么?”
十骨点头,“顾双弦刚刚传来消息,已经到了行动的时间了。”说着揉揉她的头,将画纸收好,“画的不错啊,看来你那苏白哥哥是拿你当关门弟子来教了。”
夏旖笑,“你喜欢就好。”趴到窗前,她动了术力将窗子碎掉,惊叹一声,“双弦哥哥竟也来了?”
十骨将她拦腰抱起,从窗口跃下,脸色微青,避着那问题,“走吧。”
耳畔响着风破空的声音,楼下不知从何处走出了一个侍卫,听到窗子碎掉的声音,前来查看,见着他二人,不由吃了一惊,驱了术力便朝十骨袭去。
顾双弦略慢了一步击毙那守卫,攻击射出,十骨抬臂格挡,夏旖却因此脱了他的怀抱,顾双弦于是跃起,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三人落地,夏旖笑得明媚,“又见面啦,双弦哥哥。”
“你竟还记得我?”顾双弦又惊又喜。
“我记性一向很好。”夏旖笑,眼神里满是认真。
隐约响起些脚步声。
正殿里,管事微动了耳朵,脸色变了几度,惊道,“打斗声!”,说着“啪”的一声摔了盏杯子,“你们是来抢人的!”
“唰——”齐刷刷的,那些守卫将手中的刀指向他二人,却因着那柄架在管事脖子上的悼风剑而不敢轻举妄动。
“秦溟——”夏璃帆唤着秦溟,调子里尽是责怪。
“不是我的事儿啊,我来了几次,从没发现他还有这能力。”秦溟赶忙辩解,抬头却望见宫外面闪着各种颜色的术力,不禁大骇,“该死的,这管事还留有一手,他根本没把守卫全部召来!”
夏璃帆把手里的剑往那管事的脖颈处深了几分。
管事却不管不顾的狂笑起来,“你以为你们能成功把人带走吗?今日下午就有人报了信,不然我也不会偷留一手。”说着急剧的咳了几声,笑得更狂,“我虽不得冲撞你,可总有人是可以的,恶魔就是恶魔,理应永生永世都被困在这水晶宫里!唔嗯……”
夏璃帆将剑划过管事的脖颈,眼神冷得可怕。
地上,管事身下淌了大片的血,已然死去。
秦溟却觉着夏璃帆对那管事太过仁慈,勾勾手指,躲过一守卫的剑,顺势用手肘将他打趴在地,对着剩下的守卫道,“怎的,管事死了都不恼吗?来呀,砍我呀。”
“唰——”一刀砍来。
秦溟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等到刀刃近了,一脚踹起地上那尸体,不偏不倚的撞上刀刃,一时间,血花四溅。
“哧——”又是一剑,秦溟矮了身子,躲过之后又将那刚落地的尸体踢了过去。
那边夏璃帆则开了领域,挥剑斩去,术力波及之处,没有一个活口。清了守卫,他移步至秦溟身旁,“别玩了,救旖儿要紧。”
秦溟撇了撇嘴,伸手夺过另一守卫的刀,随手抛出插进尸体,抽了幻尘剑将余下的人尽数斩杀,一个翻身就到了宫外。
夏璃帆连忙跟上,到了宫门却一下子紧张起来。
地上早已零零散散的躺了一地的尸体,可是十骨和顾双弦竟也被伤到好几处。更要命的是,此刻与那专门镇守栅栏处的那名守卫战着的,竟是夏旖。那二人正挣扎着赶去帮忙,却被那守卫给打了回来。
夏旖只凭着一根烟罗缎与之周旋,招式之间尽显败势,若非是那守卫不想取她性命,此时恐怕早已被擒住。
那守卫见到夏璃帆二人,不又加了手下的力度,施了术力就朝夏旖攻去。
秦溟看得真切,心不由凉了一半。
那术力的颜色,是他如今见过的,最纯正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