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至少是不见阳光。
雅塔有些阴沉地将头磕在桌子上，死定了呢。与第一绝缘了呢。没办法再继续入学了呢。
不仔细听，你是大概不会发现黑暗中少女在啜泣吧，因为轻轻的，好似精灵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只是没人在意。阳光已经快融化了眼中残留的冰。但忍不住努力捏紧试卷。自己不会丢它的，就当个纪念吧。
教室无人，因为都去公告榜了，因为尤加一直有个习惯，成绩是一点要张贴在那里，按排名，倒是直观，只可惜一群人围堵在那里，常常不怎么透风。今天正是公布的时候了，但同学相约先去帮雅塔找成绩。因为得知她到现在都难过，所以非常同情。
之前并不知道她会有如此状况。
前几名确实有奖学金，而且成绩落差特大的还会到集中营补习。
第一个进来的是白洛，因为他只用轻轻扫一眼第一名的位置就行。
“别来嘲笑我了。”雅塔埋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嘲笑你的？”
“那……你多少分？”“660。语文就写了个作文。”
“……政治开窍了？”“之前只是随便填的好吗？我也……睡过头过。”
“为什么你有这么好的天资，却不努力考个满分呢？”少女有些气愤地望向他。
考不到第一的想考第一，考到第一的，却不以为然。
“你——”白洛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想第一想疯了。”
“雅塔！”“知道你的分数了，605。全校第13耶！”刚进来的同学都呆愣在那里，试探着的问，“白洛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有几个男生似乎有些不太欢迎地盯着他。
因为他们成绩稍微差些，导致其他优等班有些看不起。更何况，白洛也算是非常优秀的呢？雅塔曾经微笑着告诉他们：“不要和别人攀比，顺境的人也会有所努力的吧。只是逆境出的人才更多哟。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才在这种僵持的状况下有所好转。
难怪每个人的脸色都不错，可能考的还不错吧。
雅塔愣了愣，转头望向那长得罪过的脸，连忙拍开手。有些傲娇地转过头，“我，怎么知道！”
白洛轻轻一笑，“你不会离开的。”他意味深长地望向雅塔，接着大摇大摆地离开。
所有人默默地走到雅塔身边。“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该不会真的离开这所学校吧？”“雅塔，不要走好不好。”“要不，我们去找书记求情！”一个大嗓门的男生提出。“啊…跟那个书记求情，能不能进还是个问题。”“她应该很严厉吧，没听说她露过面呢。”
雅塔欣慰一笑，虽然这儿的人不优秀，但善良的品质，是自己一直珍惜的。
贪婪地呼吸着。“不用了……”
收拾书包。笑笑，“别担心了，嗯，这样吧……我放学再走。”轻轻背起来，见所有人都呆愣在那，先是轻快地笑笑，“愣在那干什么？你，你……快收拾一下啊，下午不是还有选课吗？况且，现在还没到告别的时间啊。”
揉揉眼睛，“干嘛搞得这么伤感？”
所有人没多说什么，立刻收拾好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恐怕下一秒眼泪掉下来可就麻烦了。大半个学期，3，4个月，说走就走吗？
但雅塔还是哭泣着冲了出去。
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了。
曾经那个爱笑的女孩。不再回来了。
宛若窗外的蝴蝶，无意中扑扇美丽轻盈的翅膀，后来才发现它成了树叶，无非是落了，或者一阵风，又走了。又成了一张白纸，那么纯洁，仿佛过去的岁月都不见了。
不告别，才是每个人心中，最棒的永别了吧。
……
痛苦地闭上眼睛。少女不知不觉到了那个梦中的起点。正是那一次，樱花遍布散漫，正是那一次，自己也是在这里办了入学证明。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的一切，不仅没有回到起点，还不能回到过去呢？
雅塔只觉得口中干涩无力，在别墅下徘徊。望向那扇大门，想敲，没敢。
隐隐约约听见楼上好听的女声，“进来吧。”校长不在？
抬头望去，那熟悉的女人坐在轮椅上，隔着薄窗帘正暗沉地望着自己。似乎有字要讲，但无话可说。
这才敢推开门，迈着无比沉重的脚步走了上去。
“雅塔，你到这儿，所谓何事？”白芥子可能也听说了这轰动“考场”的大事。本来就脸色苍白，再一阴沉，让雅塔更加难受。
“我，来……”雅塔抿抿嘴，下定决心，风轻云淡地说，“看看。”
白芥子狐疑地点点头，也没拆破她的心思，“这个赌约。可是你自己定的，要是你求情的话——”
雅塔急忙点点头，有些哭音，“我知道。谢谢您和校长。倘若……不是你们，或许我连读书都是件难事。”耷拉着脑袋着脑袋，没有半点精神。
“你来，说的仅仅只是这个吗？”白芥子望向她，“学籍的事，我们努力帮你办好。也正是期待你融入集体，
话未了，接着冷冷地望着她，“也罢……算我看错你了！”
雅塔惊讶地望向她，话中还有深意。
只是，自己，可能还读不懂啊！纷纷扰扰，头痛的要裂开般。
自己当初能跟那位校长约定，还是因为自己入学他单独丢下几份试卷。全满分。所以才得到了入学的机会。
雅塔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淡漠。
“我送你。”白芥子推动着轮椅，坚持不让雅塔帮忙。但既然都这般做，为什么总有感觉，在挽留什么，或许，是期待什么…等待什么？
白芥子小姐，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没能继续完成学业，你对我这么好。就像妈妈一样……
雅塔的眼眶有些发红。但没哭出来，因为她不会哭。她答应过一个人，永远不哭出来。努力让脚步轻下来。
想让对面的人多说一句话，但也怕她多责怪。
终于到了门口，但白芥子连句多的问候都没说，就静静地望着她。往常的她不是这样的，虽然看似冷漠，但也总是对自己嘘寒问暖。而且这么优雅的一个人，是自己多么崇拜的人啊。
倘若，倘若是往常，她一定会嘱咐自己去里面拿一把伞吧？
雅塔又是一份纠结，越想越心痛。漫过轻轻薄薄的雨雾，趟过静静安安的大雨。缓缓地走在石间小路上。无意望向自己曾经照料的小花园，唉，自己后来才发现原来是过于密不透风，以至于枯黄。但这么简单的事对于白芥子小姐来说应该会被发现啊。
可能她也是有原因的，或许只是挽留一个遇见的小女孩吧，因为太寂寞了。
在这个无人的小区域，随时还被猜测这里有如何的恐怖。
“对不起。”雅塔转过头，深深鞠躬，“以后不能来陪您了。”
“白芥子忽然明亮的眼睛又如星星之火暗淡几分，快灭了。“嗯。”
雅塔仰起头，任由雨水倾泄下来，甘愿它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你愿意故事的结局，就这样吗？
雅塔问自己。
你甘愿吗？
你心甘情愿就这样了吗？
……我不甘心。
雅塔闭上眼睛，停下脚步。
或许昨天对于我不是最后一次考试，我要自己给自己找机会。
……
……是啊。
雅塔猛地转身，眼睛模糊起来，差一点就消失在白芥子小姐的视线中……她没有走。还是立立在那里。
“白芥子小姐！”雅塔庄重地大喊，为了努力让“对岸”的人听见。
风中的少女如小花般摆动。
“我承认，我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但我要努力为自己争取机会，谈不上你们原不原谅，我想说，我痛苦的要死了！！我想学习，让它每时每刻地留在我的脑海里，停在我的时间里，流在我的血液里。您不知道的一件事，我真是死要面子。”雅塔笑起来，“我居然以为那些天下最好最好的同学成绩很差，所以我曾经一度一直想要离开那个班级。但真感谢校长将我分那里去了。让我收获了好多，真的好多呢。”灿烂的笑脸。
少女几乎虚脱，在白芥子欣慰兼惊讶的目光下，缓缓跪倒在地上。
“我跪下来，不是代表我就屈服了。”雅塔将头缓缓磕在石头上，十分庄重地望着她，“我想要重新回来。”
重新回来。
重新回来。重新回来！
“因为我是多么喜欢…那些同学们啊。”雅塔也不顾满脸的血液，遍布全身。“我想要回去，跟他们说我不走了，我可以继续学习了，和她们一起继续快快乐乐地相处。假如我不能再到尤加了，我就又成了街头一个孤单的小女孩了，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赚钱……”大风将雅塔的眼睛刮疼了，她再次深深地将头埋到膝盖地段，“感谢您。”
白芥子推动着轮椅，向雨中过来。喃喃道，“和过去的我，倒也是像。”接着正色望着她，“不后悔？”
“不后悔？”
“不后悔！”
“不逃避？”
“不逃避。”
“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白芥子奋力嘶吼着。似乎要宣泄一切的不公平。或许她也为雅塔感到惋惜吧。
但她同时也需要答案。
“因为我要读书。客观点，读书读好了有出息。但后来我才发现，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不读书，就少了一条明智的出路。”雅塔说，“如果一个学生不读书，很难想象她还能做什么！”雅塔在风中凌乱，弯下腰捂住脸痛苦。
白芥子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抬起她的手，“孩子，起来吧……我允许…你继续入读。你不需要为别人跪下，你只需要努力到可以让别人仰视。你再跪下，可以和别人平视，但却比一般人高一点。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懂吗？自卑，自傲，和自信，人们啊，总是难以区分。但结果不就是这般吗？”
雅塔的眼睛逐渐有了光彩，急忙从雨水中站了起来，差点摔倒。
美丽的涟漪。
“我无法为你预言，但你长大了。”白芥子努力将手抚摸到她的头上。“你说得对，要面子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努力告诉你心中所想，别人是不会费神去想的。你如果失去了，就勇敢去追求，好聚好散不过是遮掩，我很开心你能勇敢地说，你不想离开。”
我长大了吗？雅塔也笑笑。“您就跟我的妈妈一样，真的。”
“嗯……”白芥子笑笑，“我也很愿意有你这个女儿。”
相视而笑。
那些室外的幼苗，在飘飘洒洒的雨中，仿佛也长大了。
真开心，雅塔跳跃起来。望向天空微凉的彩虹，仿佛为新露出来的阳光伴舞。
我记住了。
我要永远的自信下去，但也要努力胜人一筹，却不孤芳自傲。
